第三章 塵埃(3 / 3)

重耳勢力似乎沒料到姬穆竟然還有實力兼顧抵擋南照兵馬,現在兵力彙合,問題更加棘手了。

大戰變成了一場陣戰,兵力由少到多漸漸被糾纏在一起。重耳炎揮劍指東,城門就開,殺出強兵奔東路去,重耳炎指西,就有強兵奔西路殺去;陸尹盧馳萬機等人在後測算,拂鏡老人遠觀參謀,重耳水木監陣。

朝廷這邊暫時白裔璽為主帥,白裔章白裔虛端木正端木罡等人測算,雪齋等人參謀,白山白洪端木雲監陣。

燕飛疾的狼騎兵衝陣,皇甫潮疆的勾連陣護行,意外受到彎刀隊的阻攔。燕飛疾遭此羞辱,狂怒不止,亂箭射死。水木驚起。

皇甫潮疆勾連陣變陣,將彎刀隊斬為三段,敵將烈朝歌被潮疆飛鏈取首。白山皺眉。

大軍互噬,戰車滾如流星,箭雨密如春雨,鮮血飄零正如紛飛的柳絮,呐喊震天化為祭天的鍾鼓。黃沙變為喜慶的紅沙,人們像慶祝新生一般慶祝死亡,獸性狂歡。重耳先低頭不語,而重耳炎白裔璽白裔卓等人熱血沸騰。

此時,有一隊人馬出現在戰場西麵。

沒人知道這支隊伍是怎樣隱蔽至於如此的,當浩浩蕩蕩的陣容出現的時候,一切喧囂仿佛都停止了。

“重耳水天!一定是重耳水天!”

戰場上有人恍然大悟一般的呐喊:

“隻有重耳水天才行,一定是重耳水天!重耳水天!”

朝廷一邊人心惶惶,白山按住白裔璽道:“是友,夾攻重耳;是敵,留存實力。”

“是敵卻不打了?”白裔璽問。

“等姬穆自己打!”白山花白胡子飄飄,垂垂老矣的身上震出一把剛氣,仿佛是一把磨煉十年封存已久的寶劍震落一身塵埃。

那一隊人分明隻有他們雙方十分之一,但此時卻決定了雙方勝負。

刀口往北,重耳勝;往南,朝廷勝。

端坐東麵一座山頂的明日麵如死灰。

這才是幹將莫邪一分勝負的時候。

那隊人馬中搖起大旗,寫著“姬”字。

那人不是重耳水天,居然是當朝皇帝姬穆!

潰敗勢不可擋,然而重耳營中,年輕將領們紛紛舍身斷後,那一夜與明日對酒當歌的青年俊秀們拚死護主,流幹了渾身的熱血。

拂鏡老人閉上雙眼,從樓頂墜下。

此時重耳炎竟然在混亂中接住老人,拜倒在地說:“先生,罪不在您,還望自重。”

受傷的旗兵摔在炎麵前,炎扶起他,拾起大纛,孤身逆流站在城門下,拔出莫邪。在莫邪出鞘的一刹,大地震粟,山川搖動。

裔卓在另一邊,燃動鬥誌,幹將青光煥發。

就像幹將莫邪這些神兵在相遇時會顫抖一樣,重耳炎與裔卓的再次正麵對決讓兩人心潮澎湃。

所有勤奮所有智謀所有,不就是為了爭個高低麼?人活一世不就為了爭個高低麼?

然而,重耳敗勢已定。

大地震動頃刻停止,但是距離已經拉開,重耳炎回首恨恨。

姬穆在迅速令羽華铩羽而歸後天降神兵般來到這場戰爭巔峰。

那些曾經信心滿滿的重耳兵士如同被人抽去了脊梁骨一樣。

因為這種事情,從古至今隻有一個人做到過,就是重耳水天。

姬穆原來這樣強大嗎?

重耳水木原來也不過如此嗎?

重耳家原來早就沒有希望了嗎?

我們一直是在做什麼?

很多人並不懼怕失敗,然而失敗可以使他們迷惘,他們怕迷惘,動搖不定。

白山和端木雲二人的鬥爭升溫,姬穆則再次君臨其上,以不可撼動的氣勢壓住這兩個雄臣。

明日走來跪拜:“父皇。”

轉過身,天下江山。

“為何急著回大都?”

明日黯然道:“戰事大局已定,多看徒增悲涼。”

但明日還是得留下,走的是姬穆。

留下來看著白家與端木家爭執不休,看著端木罡那陰霾的眼神和其中掩藏不住的怨毒,看著白裔璽被裔卓奪走權寵後的失落,看著苟延殘喘的重耳勢力在與兩家頻繁的接觸中回天乏術,看著重耳炎將一紙信函扔在地上。

“陸尹……”

明日再也見不到那個瀟灑的陸尹了,有樵夫說瀟湘子將病重昏迷的他偷渡天水河而去那天,一首哀傷的曲子如同從水底唱出一般三日不絕。

他曾說,希望像明日一樣活著。

臉上的笑容,背後的辛酸,要期盼就一起期盼。

明日懷疑自己變得多愁善感,竟然為了陸尹這樣的人哭泣。

或許他已分不清是為陸尹還是為自己在哭。

他哭,就喝酒,天下雨。有人流血。然後他毅然離開。像是知道馬上就會有一天,重耳家族盧家陸家的兵馬徹底被鏟除,而重耳先進屋,笑臉冷卻,看著姬穆劍下死去的水木驚叫:

“水天,你……”

姬穆看著他,冷笑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