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玉卿雖然問出來了,卻並不是就信了小啞兒的說法,隻是三分疑惑,七分好奇。她畢竟是世家小姐,知道的事情要比小啞兒多得多。但是小啞兒一個雜役小子,猜出這麼多就有些意思了。比起聽從小啞兒的辦法,簡玉卿更在意的,其實是他能說出什麼來。
小啞兒自己也清楚這一點,他沒打算也沒必要讓簡玉卿相信自己,隻要她認為自己的言論中有正確的地方,能夠加以考慮,那也就足夠了。
“簡單得很,你找個理由出門,在外麵待幾個月,簡老爺不就有借口了?就說你出外曆練,不知何時歸來,這門親事哪怕他答應了,也得拖著。等什麼時候武林大比快該開始了,你再回來便是。”
小啞兒剛一講完,就發覺簡玉卿神色不太對,還不等他相問,隻聽簡玉卿撇了撇嘴,不屑地說道:
“這就是你的主意?出去曆練?還真虧你想得出來。哪有那麼簡單,你定是話本兒看多了吧!”
“怎麼?”小啞兒一愣。莫非那些浪跡江湖的女俠故事都是假的不成?
“我可是簡家大小姐,哪有浪跡江湖的道理?武家女兒練武多數都隻是為了有一技傍身,反正早晚還是要嫁人的,又不指望我們去闖出什麼名堂,何須曆練?也隻有像瑤仙宮和峨眉山那樣盡是女兒家的門派才會讓女人拋頭露麵的上場比武。”
說來也確實是這樣,小啞兒仔細想想,話本兒裏麵那些女俠的故事多是家門不幸,不得已踏上江湖的。不然的話,養尊處優的世家小姐縱使再任性,有諸般規矩管束著,哪可能私自離家?
不過,小啞兒心思活絡,略一思忖,又是一笑,說道:
“何必著慌?出門又不一定非要曆練,若是有個過得去的理由,便是老爺也會同意你出去的。”
“什麼理由?”簡玉卿立即問道。
小啞兒一挑眉毛,道:“小人無知,想破了腦袋也不過想出兩條路可走。其一,聽說二夫人近日要回家探親,明日將行。你不如就說與二夫人同去看看,可算是一條路吧?”
不等小啞兒說完,簡玉卿就連連搖頭,直說不妥。
“二姨娘雖待我如己出,但畢竟不是我的娘親。若她本有子嗣,帶上我一並去卻是可以的。而今她膝下並無一兒半女,我去就不合適了。不論親疏,總是要講個禮字的。再者說來,她們明日就要出發,我再說跟去,也是來不及了。”
小啞兒心中暗喜,趕緊說道:“確實如此,況且二夫人不過回家一月有餘,離武林大比還剩好幾個月。既然如此,恐怕也隻剩下第二條路了。”
小啞兒伸手一指,說道:“這兩日,我們這些下人忙得累死累活,為的就是把簡家銷往關中的貨物清點裝車,三日之後便要出發。聽說原本要往關中去的是大少爺,反正還有三日,你與老爺一說,不必隱瞞,若老爺不想讓你出嫁,定會同意你的請求。到時你帶上護衛商隊,去往關中,一來一回少說也要兩月多,回來便要過年,緊接著就是武林大比,如此安排豈不妙哉?”
“但是……”簡玉卿有些為難,“家中行商一事,從來都是承安參與……”
“你隻消說,大少爺即將參加大比,出人頭地,這是最重要的。其餘事宜,便先由你這個姐姐代為處理。至於你們家裏的護衛弟子,那可不是大少爺的弟子,而是簡家的弟子,隻要老爺發了話,他們定然不會有意見的。”
簡玉卿還想要再說什麼。這時候,裏屋卻突然傳來了動靜,把外麵正在說話的兩人都嚇了一跳,警覺地看著裏麵。還好,馮氏隻是翻了個身。簡玉卿鬆了一口氣,回頭從窗口看看月亮,也已經過了四更,實在不宜再待下去了。明日早晨還要早起,武家兒女都沒有睡懶覺的習慣,天一亮便要練功的。
“哼,我要走了,你且歇著吧。”
對於小啞兒給出的主意,簡玉卿並未答應,卻也並未拒絕。隻是轉身開門,走了出去,隻留下夜行衣的黑色背影,還有那一瓶紫玉軟膏。待她走遠,小啞兒微微一笑,把那瓶藥膏收了起來。這是好東西,暫時不可動用,至於簡玉卿說是她“偷”出來的,小啞兒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