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世伯,小侄有禮了!”
簡葉正雖然對於秦家已有頗多猜忌,對這個二公子也無甚好感,但是小侄登門求親,該有的禮數總是要做全的。簡家家主這就坐在椅子上,隻等著秦家二公子來給自己見禮。
秦家是商賈世家,給永字輩三個兄弟起名就叫做福祿壽,二公子自然就是秦永祿。說起來,這位二公子雖然是身材發福,但也不像小啞兒說的那般,肥得像豬一樣。隻是身體確實臃腫了些,再加上一雙頗有福相的耳朵,也難怪簡玉卿評他“肥頭大耳”了。
不過僅看外表,倒是讓人生不出惡感。如果這個家夥不是來上門提親,而隻是來拜見一下,簡葉正說不定還會挺喜歡這個憨態可掬的小侄。但是現在,一想到這麼個肥肥胖胖好吃懶做的紈絝子弟想要來娶走自家的掌上明珠,簡葉正不由得有些反胃。
心裏怎麼想可不能擺到明麵上,盡管這些日子自己對秦家有所防範,但見了小輩,簡葉正還是笑容滿麵。看著下人把秦家的禮物放到一邊,忙招呼秦永祿坐下,客氣道:
“賢侄辛苦了,且來喝杯熱茶。”
丫鬟為秦永祿斟上茶水,這位二公子連忙拱手道:“多謝世伯關心,辛苦談不上。隻是見到世伯身體康健,精神奕奕,小侄歡喜得很。家父也對世伯甚是想念,無奈外事繁瑣,不得空登門一見,隻好囑小侄問候一番。”
世家子弟的談吐都是打小熏染出來的。這番客套話看似簡單,但卻是從小學得待人接物的方式才能隨口說出的。若是像小啞兒那樣的孩子,讓他打了草稿都講不出來。
“嗬嗬,也難為令尊還記掛著我。這些年來,我秦簡兩家都有諸般勞碌,我也有些日子未曾拜訪令尊了,倒不知他一向可好?”
提到父親,秦永祿又一拱手,答道:“多謝世伯掛念,家父身體無恙。前些日子,家父還親自帶領我秦家商隊往北疆一行,與胡人交易。今日小侄帶來些許薄禮,便是從那些胡人手中換來的。前些日子,小侄已經送來了拜帖,不知世伯可曾看到?”
細究起來,這話可真是廢話,若沒有看到帖子,豈會早早來迎你?但是這番客套卻是少不了的。簡葉正心中一聲哀歎,自己當年闖蕩江湖的時候,與那些遊俠浪子,不管相熟或是不相熟的,黃酒一碗,豪氣幹雲,大叫爽快,指天罵地,從未有半分拘束。
可惜如今卻是不行了,既然決定要自此建立一個世家,管理一個龐然大物,就注定不能隨心所欲。昔年江湖諸多兄弟好友,有的與人比武被斬,有的不知所蹤,有的退隱江湖,還有的沒有奔波夠,如今還在天下流浪。隻有自己,如今成了一代家主,不僅是讓一個名字流傳世間,更是傳下了生生不滅的印記。即便自己哪天死了,也不會成為一具荒郊野屍,還能接受後輩世世代代的供奉。
這個天下間,有得就必有失,這是一介武夫也明白的道理。
簡葉正把這些無趣的感傷甩掉,撫須一笑,便道:“自然是收到了,賢侄既對我簡家小女有意,秦家也看得起我簡家,某一介粗人,實在是歡喜不盡。隻是……簡家家風一向寬鬆,某又是武林中人,隨了武林規矩,對兒女情事不好過問。賢侄既然有意,不妨親自去與小女一說,隻要小女願意,你我兩家便來安排婚事;若她沒有眼光,某自會訓她,也莫要傷了兩家和氣。賢侄你看可好?”
其實簡葉正這麼說,就是已經透露出幾分拒絕之意了。隨了江湖規矩?江湖哪有這般規矩?江湖兒女敢愛敢恨那是一說,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巾幗女俠也不能免了。若真是父母下令,除了已有心上人的硬氣女子或還有拒婚的可能,否則就是流著淚也得送上花轎。簡葉正若真是有意讓女兒出嫁,便會直接先答應了他,不會說聽女兒的。
其實要說與秦家結親,簡葉正倒還真沒有太多厭惡的意思。秦家怎麼說也是並州城裏的大戶人家,自家外麵的生意,好些都有秦家的影子。如果兩家真能謀個親事,從此一尚武,一從商,兩家的地位就都是穩穩當當的了。
可惜,來提親的若是別人也就罷了,偏偏是這麼個二公子。
秦家大公子秦永福必定是秦家家業的繼承人。這位大公子不但風度翩翩,又懂為商之道。簡葉正見過他幾麵,甚是滿意,可惜他早已娶妻,總不能讓女兒玉卿過去做妾吧?而小公子秦永壽則也是一表人才,打小就展現了不少從商的天賦,很得眾人喜愛。可惜年齡太小,這方才九齡,和玉卿差得太遠。
而眼前這位二公子秦永祿,跟兩個兄弟比起來可就相去甚遠了。且不論他外貌如何,隻是常聽說他流連於花柳之巷,整條燈籠街都知道這位公子哥兒身上長著幾根毛兒了。而且他還有兩房小妾,原本都是青樓裏的歌妓,讓玉卿嫁過去和那種女人共處?隻是想想,簡葉正都直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