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謎麵?”令狐緒直接問了小初。

令狐楚轉頭就瞪了大兒子一眼。令狐緒立刻低下了頭。

令狐綯則輕鬆笑著道:“走吧,去書房。既是陛下出的謎麵,一定深奧。我陪你解。”

小初點了頭,對著令狐楚與令狐緒行禮之後,便隨著令狐綯往書房走去。

將進酒,將進酒,酒中有毒鴆主父,言之主父傷主母。

母為妾地父妾天,仰天俯地不忍言。

佯為僵踣主父前,主父不知加妾鞭。

旁人知妾為主說,主將淚洗鞭頭血。

推椎主母牽下堂,扶妾遣升堂上床。

將進酒,酒中無毒令主壽。

願主回恩歸主母,遣妾如此事主父。

妾為此事人偶知,自慚不密方自悲。

主今顛倒安置妾,貪天僭地誰不為。

令狐綯從書架上翻出了早年間,白居易與元稹一起出的樂府詩集,再最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這篇他從未注意過的“將敬酒”。

“這是何意?”小初拿著書一個一個字細細讀了三四遍,也未發現其中的奧秘。隻嘟著嘴,有些不耐煩。

“我也不懂,有些亂。怎麼一會酒中有毒,一會有無毒。這裏麵的主父是誰?妾氏與主母又是誰?”令狐綯搖著頭道。

令狐綯也細心的讀了幾遍,隻覺得從詩詞表麵是看不出門道的,隨後又將詩詞仔細的抄了幾遍,還是沒發現任何倪端。

拿著令狐綯一手漂亮的顏體楷書抄寫的《將進酒》又看了幾遍道:“好像是主母用毒酒毒死了主父,妾不敢伸張。”

令狐綯點了點頭道:“我看也是這意思。隻是,小初我想問你,陛下不會平白無故就讓你看這詩吧?”

小初眼珠子在眼眶裏靈活的轉了轉,橙橘色暖暖的燭光映照在墨黑的眼珠上散出淡淡的琥珀色。

“宮裏今晚出事了,所以他急著回宮了。臨走之前他和我說,今夜大明宮內會有大事發生,明日一早天下人應該就都知道了。然後他就讓我看這詩,說今晚發生的事情與這詩有關。”

“你可知道是何事?”令狐綯眉心微蹙道。

“這個……”小初猶豫著微微底下了腦袋,故意閃開了令狐綯探尋的目光。

令狐綯立刻會意,爽朗的笑了一聲道:“逾越了,逾越了。我怎麼這麼傻,你如今是皇上的人了,我怎能從你口中打探宮闈秘事。”

小初抬了頭微笑道:“反正明天就知道了,不猜了。我回去睡了。”說罷,小初牽了紗裙袂就要走。

“等等。”令狐綯站在書桌前,喊住了小初。

已行至書房門口的小初,立刻轉頭看了令狐綯道:“綯哥哥,還有事嘛?”

“謝謝你。”令狐綯仍舊站在書桌後,紅木書桌上放著一盞白紗攏燈台,燈台裏燃這一支紅色的火燭,暖暖的燭火即使並不強大,但那溫暖的光也足矣將白紗攏的燈麵暈染出一片柔情。

“何意?”小初雙眼微怔,凝神看著溫暖燭火下的令狐綯。

“謝謝你,如果可以我代表令狐全族謝謝你。”令狐綯微微含胸,對著小初淺淺的笑著。

“不用謝我,如果你無才,他也看不上你。他是什麼人,你最清楚。”

令狐綯微微點頭。

小初接著又道:“另外有一事我一直沒對你說,皇上說他記得他父皇出殯那天突遇狂風暴雨,護送靈柩的百官和六宮都四散躲避風雨,隻有擔任山陵使的一位大臣攀著靈車不肯離開。但由於自己當時年幼,隻記得那人年齡頗大,麵有長髯。後來無意他與白相提起過此事,白相立即肯定的回了皇上,那攀著靈車不肯離開的長髯大臣就是令狐老爺。且不說你的才情,以及他落難時你毫無忌諱帶著我們遊湖州。後來你又幫過了他什麼,我是不知的。隻說令狐老爺這份風雨不變的君臣之義,也足以讓他看重你令狐一門。”

“如此看來我還是逾越了。”令狐綯笑道。

“綯哥哥,不管世間如何變化,我還是我。你老這麼說,便是有意要疏遠我倆。”

“小初,我明白了。我救過你們,你們欠我的。這些都是應該的。”令狐綯若有深意的看了小初。

“這就對了。我和他對你好都是應該的,因為我們欠你的。沒有你他肯定會被凍死在雪地裏,沒有你我也不會從那刀下活命。”小初目光堅定,口中之詞激昂。

令狐綯點了頭,小初才笑著轉身離開書房回了閨閣,等著李忱所說的宮中大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