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福聽罷便沉默了下去,難怪呢,原來是佟家學堂的人。
他也是讀書人,當然知道佟家學堂在學子心目中是怎樣至高無上的地位,若不是被張蕊兒的兄長弄傷了腿,斷了他的求學路,他也必定能進去。
進不去,不代表他不想做學堂的生意啊。
再者,家裏跟二叔的織霞繡莊鬥了這麼些年,今年開春,家裏將收布的價格提高了一成,布農才是紛至遝來。
不是他吹,整個三元城乃至東望郡的白布存貨都在他們繡莊了,織霞無布可收,要織布,慢慢織去吧,等他們織好了,織雲繡莊已經靠蟬翼紗冠絕天下,還有織霞繡莊什麼屁吃?
在王少爺思忖之時,謝大娘也在悄悄問張元英,咱們自己爭口氣是一碼事,五千兩買白紗可知道那是多少嗎?就算用來做內襯,做瀾衫,寫字的紙,擦腚的布,恐怕用十輩子都用不完。
張元英當然有打算,除去上麵說的用途,也是謝大娘那句‘送白布,也虧你們說的出口’提醒了她。
她現在不僅要買,如果時間允許,她還想把整個東望郡的白布都買下來呢。
“娘,回頭再跟你解釋,咱們先把布買了,越多越好。”
謝大娘相信張元英,她這個媳婦有很多世俗規矩不懂,但從來不意氣用事,她這麼做必然有她的道理。
而自己,繼續用佟家來給媳婦兒保駕護航就是。
“怎麼,咱們錢拿出來了,又不肯賣了?還是說,大少爺張姨娘,根本也做不了主啊?”這次換做張元英冷嗤一聲。
張蕊兒受婆家的氣可以,要她受這個從小不被放在眼裏的三姐的氣,萬萬咽不下去。
“誰說我們做不了主?”她一咬牙,跑到王德福身邊道,“相公,五千兩啊,公爹回來知道你處理了這批白布肯定會高興,隻要有錢了,蟬翼紗就能多出幾千匹,將來賣到京城去,價格水漲船高,咱家賺得盆滿缽滿,公爹就能把家產傳給你了。”
這話其實都不用張蕊兒在旁邊顯什麼能耐,王德福自然就是要賣的。
他壓下了斥責張蕊兒聒噪的怒火,讓掌櫃的去拿賬本,由張蕊兒攙扶著,一下一米七一下一米八地行至一旁桌邊歇腳。
下人送來茶水,他請謝大娘入座,等著賬本送到,翻看一番。
手上的動作突然停在相關頁上,眼睛瞪直,又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張元英。
這女人什麼來頭,莫不是偷看了他家的賬本?怎麼就知道他們全倉庫的貨傾銷出去能回本五千兩?
其實是五千零幾兩的,但做這麼大一筆生意,一般都會省掉那零頭的。
張元英被他那古怪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
王德福忙收回視線,將賬本調轉來,遞給謝大娘看。
“既然是佟家學堂要買,這些白布可以優惠,就當咱繡莊給學堂的學子們送些福利,收購農戶的布價格都在上頭,倉庫裏有十二萬五千匹白紗白布,去掉零頭正好五千兩。”
聞言,張元英才知方才王德福那樣的怪異的眼神是為何,唉,不過就是湊巧了,不要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