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於司徒皓軒,李天宇還是很有印象的。李文軒脾氣比較暴躁固執。而司徒皓軒則正好相反,性格隨和,讓人忍不住的想要親近。
小時候,每次見到司徒皓軒,李天宇都會纏著司徒皓軒。哪怕是李文軒發脾氣,隻要有司徒皓軒在,李天宇也會喜歡躲在司徒皓軒的後麵。
李天宇不太明白司徒皓軒突然來到這個偏遠的小鎮做什麼。隻是來看陳茗彥肯定是不太現實的。
陳茗彥和院長都沒有多說什麼。司徒皓軒看到李天宇,知道慕晴現在已經來了。朝外麵看了看,終究是有一種“近鄉情更怯”的念頭,一直沒有挪步走出廚房。
最後,歎息一聲,開始和李天宇大概的講了一下他這次來的目的。隻是,中間並沒有提起慕晴的身體狀況。這個是陳茗彥要求的,陳茗彥希望這件事,由慕晴自己決定什麼時候告訴李天宇。
李天宇心裏除了震驚,就是驚喜了。慕晴之前一直在猶豫著關於親身父母的事情。此刻,慕晴就能見到她的父親了。
同時,李天宇也感歎著緣分弄人。慕晴這些天一直猶豫不定,所以,並沒有把小箱子裏的照片和信件交給李天宇看。如果李天宇早日看到照片,一定能認出來照片裏的司徒皓軒。
不過,司徒皓軒能找到這裏來,慕晴心裏應該會更高興吧。
外麵慕晴和小朋友們都準備好了之後,陳茗彥和李天宇先從廚房裏端菜出來,故意將院長和司徒皓軒留在廚房。
果然,慕晴見到陳茗彥和李天宇出來了,以為隻剩下院長在廚房裏,笑著跑到廚房去,準備給院長幫忙。
慕晴剛剛跑進廚房,映入眼簾的,就是自己最近想過無數次的一張臉。腦袋還沒來得及反應,眼眶中的液體,便先做出了決定,率先湧了出來。胸口也一陣悶悶的疼著,讓她幾乎沒有辦法呼吸。
看著慕晴的反應,院長擔心慕晴的身體狀況會後不了刺激。於是,走到她身邊,輕輕將手搭在慕晴的肩膀上,想要給慕晴一些無聲的安慰和鼓勵。
而司徒皓軒,從李天宇和陳茗彥離開廚房,就一直盯著廚房的門口,緊張的腦門兒都冒出汗來。慕晴走進廚房的一瞬間,司徒皓軒覺得自己似乎從冰寒料峭的山巔和岩漿翻滾地底來回了好幾遍。
即使是看了好久的照片,在看到真實的人兒站在麵前的時候,司徒皓軒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什麼穩重,什麼睿智,什麼冷靜……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司徒皓軒的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這是我的女兒,這就是我的女兒,這就是我和陸蔓的女兒,這就是陸蔓生命的延續……”
一時間,廚房裏的三個人,都陷入了沉默當中。
過了好一會兒,慕晴才壓下心中複雜的情緒,抬手擦了一下臉上的淚水。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語氣溫柔的說:“你來啦,先吃飯吧。”
簡單的一句話,似乎,隻是很久不見的親人,突然來訪。意料之外,卻是情理之中。
心中一直翻騰煎熬著的司徒皓軒聽到這句話,緊張的情緒,也一下子緩解了。同樣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說道:“恩,我來了。”
然後,走到慕晴身邊,伸出雙手,輕輕的將慕晴擁入懷中,說到:“對不起,這些年,爸爸沒能好好照顧你。”
慕晴身子僵了一下,然後,一點點放鬆的靠在司徒皓軒的胸口,深呼吸了一下,微微閉起眼睛。這就是爸爸的懷抱嗎?好溫暖的感覺,好安心的感覺。
慕晴剛剛止住的淚水,再次控製不住的滑落。在這一聲“對不起”中,慕晴的心中,還是忍不住的酸澀起來。這麼多年的期待,這些天的猶豫,這麼久的委屈,都在這一聲“對不起”中得到了她最想要的答案。
院長在旁邊幫忙司徒皓軒解釋著,司徒皓軒隻是不知道他還有個孩子,剛剛知道慕晴的存在,就連夜趕過來了。
慕晴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了一下,從司徒皓軒的懷裏離開,看了一下臉色略帶疲憊眼中帶著血絲的司徒皓軒,心裏一陣感動。
她不是被拋棄的人,他隻是不知道,
司徒皓軒溫柔的幫慕晴擦著臉上的淚水,輕柔的如同對待這世間上最易碎的珍寶。眼中的深邃一望無際,帶著濃濃的傷感和疼愛。
這就是他愛的女子,用生命為他留下的血脈。
“先吃飯吧,孩子們都等急了。”看到兩個人這麼默契的沒有多說什麼,如此溫和的就接受了彼此,院長心裏一陣的欣慰。
“恩,走,先吃飯。雖然不是爸爸親手做的,但是,爸爸也有幫忙準備的。”司徒皓軒像個做了事情,急需別人表揚的孩子,炫耀的說到。
“是啊,你爸摘得青菜一定很好吃,能抄兩盤的菜,他摘得隻剩下半盤。”經過一上午的相處,也許是所愛的的人和關心的人都是一樣的,院長和司徒皓軒倒是熟悉的很快。
“好不容易有個表現的機會,不準在我女兒麵前拆我台啊。”司徒皓軒笑著說道。
慕晴看著鬥嘴的兩個人,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她似乎感覺到了家的味道了呢。
誰說的,家不是一個房子,而是有家人的地方。
慕晴忍不住想,自己有院長和這一屋子的孩子,有天宇,有茗彥姨,現在,還有爸爸,自己終於有家了。
吃飯的時候,誰都沒有提司徒皓軒和慕晴相認的話題。隻是,飯桌上,司徒皓軒一個勁兒的往慕晴碗裏夾菜。
今天的菜,大多數都是慕晴愛吃的。司徒皓軒也特意問了院長,慕晴的口味如何。
小文星從司徒皓軒和慕晴一起出來之後,就時不時的看向二人。然後,和旁邊的英傑子小聲的討論一下。
“小文星,不好好吃飯,嘀咕什麼呢?”院長有些不悅的說道。
雖然孤兒院不大,但是,院長對待孩子們一向要求嚴格。無論是功課還是禮儀,都是很重視的。盡管沒有嚴格到食不言寢不語,但是,吃飯的時候,對客人指指點點,還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院長,我隻是覺得這個漂亮叔叔和慕晴姐有些像呢。”看到院長有些嚴肅的樣子,小文星也不怕。今天慕晴姐和天宇叔叔在,院長就算生氣,也不會怎麼樣的。於是,笑著放心大膽的說。
“真的很像嗎?”聽到小文星的話,司徒皓軒開心的和小文星確認道。
“恩,剛才我還和慕晴姐說你看著眼熟呢,現在才知道,原來是因為你和慕晴姐長的很像。”小文星信誓旦旦的說,眼神看向慕晴,要慕晴為他作證。
“真乖。”司徒皓軒幫小文星夾了一個紅燒雞塊,笑著表揚道。小孩子的話是最真實的。
司徒皓軒慈愛的看著慕晴,雖然慕晴沒有拒絕他的親近,對他自稱是她的爸爸,也沒有提出異議。但是,慕晴還沒有開口叫過他。不知道是不習慣,還是心理有些抵觸。司徒皓軒也不敢多問,一是覺得自己從未給過她一絲一毫的照顧,覺得心裏有愧,二是怕自己逼得緊了,讓慕晴心生反感。
“叔叔,你是慕晴姐的爸爸嗎?”一直和小文星討論的英傑,突然怯生生的問道。
“是的,我是你慕晴姐的爸爸。”司徒皓軒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慕晴,見慕晴也愣住了,卻沒有不悅的樣子,回頭看著英傑,認真的說道。
“慕晴姐的爸爸來找慕晴姐了,是不是英傑的爸爸也會來找英傑?”英傑用滿含期待的眼神看著司徒皓軒,一臉認真的問道。眼神中的神采,熠熠生輝。
英傑年紀還小,隻有六歲。這個時候,剛剛開始明白一些事情。正是渴望著父母親情的時候。
司徒皓軒看著英傑期待的眼神,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看了看慕晴,心裏一陣心疼。這些年,他的慕晴,是不是也曾如此期待的問著別人,爸爸會不會來?
“隻要英傑乖乖的,英傑的爸爸也會來找英傑的。”看到司徒皓軒愧疚的眼神,慕晴笑了笑,給了司徒皓軒一個安慰的眼神,然後對英傑說道。
司徒皓軒心裏一陣溫暖。慕晴的話,是不是代表著,她已經接受了他這個突如其來的爸爸呢?
司徒皓軒不知道慕晴最近一直在看著他和陸蔓的照片,以及陸蔓的那些書信,心裏本就一直在幻想著找到父親之後的樣子。原本,慕晴想象的要複雜的多。因為她不知道現在她爸爸的生活是怎樣的。爸爸和媽媽在一起嗎?媽媽還在不在?爸爸會不會有了新的家庭?會不會有了其他的孩子?知道她的存在嗎?會承認她、喜歡她、接受她嗎?
所有的問題,在腦海裏攪合了一周的時間。心情也是反反複複的忐忑著、猶豫著。
當司徒皓軒出現在她麵前的一瞬間,她的心開始安靜下來。就像所有的紛亂都塵埃落定了一樣。
她不再需要去猜測這其中的變故,不需要再去幻想著相見時的場麵,不用再害怕那個未知的拒絕和不接受。
英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露出開心燦爛的笑容,乖乖的吃飯了。
司徒皓軒看著心裏暗含期待的英傑,再看了看一臉安靜的慕晴。心裏這一刻,是滿滿的感動和溫暖。此時,想起陸蔓,雖然心裏依舊傷感著,但是,這些年的疼痛,卻也稍稍得到了些安慰。
看著眼前已經長大的女兒,司徒皓軒又夾了一些菜在慕晴碗裏,然後慈愛的笑著。
“別老顧著我,你也吃飯。院長的手藝一直很好。”慕晴看著碗裏堆的滿滿的菜,笑著幫司徒皓軒也夾了一些菜。她能感受到司徒皓軒此時對她滿心滿眼的疼愛,也能感覺到司徒皓軒想要盡量彌補曾經缺席的遺憾。但是,碗裏的菜,再放下去,她就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吃完了。
司徒皓軒看著碗裏的菜,盡管不是平時自己愛吃的,但是,此時,他卻覺得這是世間最美味的菜了。於是,心滿意足的大口大口的吃飯。似乎吃的不是家常小菜,而是難得的山珍海味。
李天宇自在飯桌上坐下,就一直觀察著慕晴的臉色。他明白慕晴的期待,但是,卻不能確定慕晴對著突如其來的父親和父愛,是怎樣的態度。
慕晴的表情太過平靜,平靜的就像司徒皓軒的出現之是個極平常的事。李天宇沒有時間單獨詢問慕晴的想法。隻能從她細微的表情中去觀察。好在慕晴雖然沒有表現出大的驚喜之情。但是卻一直是帶著溫暖的笑容的。
之前每次吃飯,都是李天宇給慕晴夾菜的,這次司徒皓軒這麼殷勤的給慕晴夾菜,李天宇明白司徒皓軒的心情,也是一直微笑的看著,帶著淡淡的鼓勵。
直到看到慕晴給司徒皓軒夾菜,李天宇的心理,總算是安定了下來。他的慕晴,終究是個善良的女子。
對這份遲到太久的親情,慕晴表現的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泰然。
其實,對於此時的慕晴來說,隨著身體狀況的明顯惡化。所有的時間都是偷來的,她沒有時間浪費在指責、埋怨當中。
她太需要珍惜自己擁有的一切。
司徒皓軒的出現,對於現在的慕晴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賜。司徒皓軒毫不掩飾的疼愛,讓慕晴覺得,之前的一切,無論是什麼原因,都是可以原諒的。因為,那如此顯而易見的深沉的感情,是不可能偽裝的。那麼,她有什麼理由責怪一個如此愛她的人,又有什麼借口去苛責一個滿心遺憾的親人。
能在這樣一個溫暖的中午,所有她在乎的人和在乎她的人,一起溫馨的吃著簡單的飯菜。這已經是極為奢侈的事情了。慕晴沒有時間去浪費,她隻想要好好的感受著以後可能再也感受不到的溫暖,好好的藏在記憶裏。
一頓飯,就這樣在一種溫馨的氣氛中吃完了。
午飯之後,慕晴沒有和李天宇一起去醫院,而是答應司徒皓軒,陪他在這個海邊小鎮四處走走。
慕晴先帶著司徒皓軒回了一趟家。讓司徒皓軒看了一下她現在生活的地方。另外一個主要的目的,是想要把陸蔓寫的那些信給司徒皓軒看看。不僅僅是因為那些信原本就是寫個司徒皓軒的,還因為,慕晴希望司徒皓軒能懂得陸蔓當年的選擇和犧牲。
慕晴沒有問過司徒皓軒他現在的生活,也沒有提到過陸蔓。她心中還是存在著一絲的忐忑。她害怕直到那個用生命愛著她的女子真的已經消失了。也害怕司徒皓軒現在的生活美滿幸福的完全沒有她存在的位置。
慕晴想,她果然是貪心的。剛才吃飯的時候,她還在想,她能看到爸爸,能感覺到那股深深地父愛之情,她已經很滿足了。
可是,在回到家裏的時候,她卻又開始隱隱的期待著,在剩餘的日子裏,司徒皓軒都可以陪在她身邊,讓她能感受到這期待了二十多年的溫暖。
她不敢問,因為害怕司徒皓軒不忍拒絕時的為難的樣子。
“這些是她留下的東西,這些信都是寫給你的,你可以看一下。”慕晴抱出那個小箱子,如第一次一樣,小心翼翼的打開,然後遞到司徒皓軒的麵前。
司徒皓軒看著眼前熟悉的箱子,輕輕的撫摸了一下箱子的輪廓。這個箱子他是記得的,是他曾經送給陸蔓的禮物。那些照片是他親手挑選放在裏麵的,當時,他開玩笑說,他把自己的心一起放在這個箱子裏了,送給她。
司徒皓軒沒想到,陸蔓竟然一直將這個箱子帶在身邊。她是想把自己的心一直帶在身邊嗎?她的確帶走了他的心,無論她在哪個地方,他的心,一直都在她身邊。哪怕是此時,她已經離開了那麼多年,他的心,依舊是在她身邊的。
司徒皓軒沒有著急的看那些信,而是抱著箱子,對慕晴說:“我聽陸院長說,她喜歡到海邊散步,你陪我去走走好嗎?”
看到司徒皓軒有些傷感,有些期待的表情,慕晴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而且,她也不想拒絕。慕晴喜歡看到司徒皓軒提到陸蔓時,眼中化不開的情意。這讓她覺得,她的降臨,即使是隻有陸蔓一個人的決定,她也是愛情的結晶。
來到海邊的時候,太陽還有些大,慕晴和司徒皓軒找了個涼爽的亭子坐了下來。慕晴看著海天相交的地平線,海水微微起著波瀾,陽光灑在上麵,金光閃閃的跳躍著。一陣生機盎然的樣子,讓人忍不住的心情愉悅。這個時間,慕晴很少來到海邊,之前也很少注意到,原來,每個時間,這裏都有一種不同的風景。
司徒皓軒則是小心翼翼的把箱子打開,將照片一張張的翻看著。這些照片他那邊也有一份,但是,由於怕觸景傷情,他已經很多年都不敢去看了。那熟悉的身影,即使在夢裏,也是清晰可見的。但是,每次夢到,都是她傷感而絕望的樣子。蒼白的臉色,每次都讓他在夢裏都疼得揪心。
看著這些笑的一臉燦爛的合影,司徒皓軒心裏劃過一陣的溫暖。那些甜蜜的日子,一直都在。也許,是他太固執的將所有的一切都停留在那無法忘卻的一瞬間。於是,隻記得那些疼痛、那些絕望,而忘記了曾經兩個人甜蜜而溫暖的過往。
司徒皓軒用了很久的時間去看那些照片,略帶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摩挲著有些老舊的照片,手指微微的顫抖著,泄露著此時顫抖的心情。
慕晴一直安靜的坐著,沒有催促,也沒有安慰。隻是無聲的陪伴著這個陷入回憶的男子。
慕晴想象著,如果有一天,她離開了這個世界,她的天宇會怎樣?會不會也是如此傷感的看著她的照片,心痛的連手指都忍不住的顫抖?想到這裏,慕晴的胸口又是一陣悶悶的疼。隻好將這些念頭壓下,不再去想。好在司徒皓軒此時的注意力全部在那個箱子裏,沒有注意到慕晴的異常。慕晴小心翼翼的調整了一下心情,然後,繼續欣賞海邊的風景。
慕晴不知道司徒皓軒是怎麼突然直到她的存在的,所以,也不知道司徒皓軒對她的情況直到多少。不管怎麼樣,她都不想司徒皓軒為她擔心。
司徒皓軒看完那些照片後,開始看那些信件。可是,才看了兩封信,司徒皓軒就應控製不住自己了,幹涸多年的眼眶,酸澀的難以忍受。直到手的紙張,被淚水打濕,司徒皓軒才發現,自從陸蔓離開之後,都不曾哭泣的自己,竟然這樣輕易的就落淚了。
司徒皓軒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看了一眼安靜的坐在旁邊看著遠方的慕晴,心裏被一種酸澀的疼痛漲的滿滿的。在他為陸蔓的不告而別而憤怒的時候,在他將兩個人精心準備的婚禮雜的亂七八糟的時候。他愛的人,不但沒有背叛他們的感情,還在用自己的生命守護者他們愛情的結晶。
司徒皓軒忍不住的想,如果當初他知道慕晴的存在會威脅到陸蔓的生命,他會如何選擇。他想,他會毫不猶豫的讓陸蔓放棄肚子裏的孩子吧。
是不是陸蔓也明白司徒皓軒的選擇,所以才選擇的用自己的方式去守護他們的愛情?
這件事,沒有誰對誰錯。他們都愛著對方,隻是這份愛中的取舍不一樣而已。
在獨自承受了這麼多年的思念和痛苦之後,司徒皓軒此時看到這些信件,心中隻有疼惜和遺憾。他多麼希望時間可以倒流,回到陸蔓選擇離開之前。他一定會好好關注著陸蔓的心情和變化,及時的發現孩子的存在,並尊重陸蔓的選擇,和她一起守護著慕晴的降生。
是不是,那樣的話,他們也是幸福的一家人。陸蔓的生命,是不是也可以不會以那樣慘烈的方式凋謝?他們的孩子,也可以在完整的家庭裏長大。即使是陸蔓先離開他們,至少,他們之間還有溫馨的回憶。
可是,這個世界,最殘忍的詞語,就是“如果”,因為“如果”之後的話,都是虛妄。
司徒皓軒將手裏的信件收了起來。手指摩挲了那些泛黃的紙張和信封。剩下的,以後慢慢的看吧,假裝時間倒流,他有收到陸蔓寫的這些信件。細細的感受著陸蔓寫這些信時的心情和思念。
對於司徒皓軒沒有看完信的舉動,慕晴依舊是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隻是等司徒皓軒收拾好了箱子,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之後,示意司徒皓軒一起到沙灘上走走。
司徒皓軒將箱子抱在手裏,起身和慕晴一起走向沙灘。慕晴將鞋子脫了下來,踩著軟軟的細沙,慢慢的走著。
午後的陽光,將沙灘上的沙子曬得暖暖的,光腳走在上麵也不會感覺到燙,反而覺得暖暖的很舒服。慕晴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在軟軟的沙灘上,留下一個個小小的腳印,心意一陣的滿足。
小時候來到沙灘上玩的時候,每次看到那種大人牽著小孩子一家人走在沙灘上的情景。慕晴總是羨慕的不得了。
現在,她走在這個海灘上,身邊是期待已久的爸爸。雖然不能像小時候看到的孩子那樣,牽著爸爸的手撒嬌耍賴,肆意的奔跑,或者讓爸爸扛在肩上背在背上之類的。但是,這種溫馨而滿足的感覺,就像是小時候用了半年的時間,終於做好了那個汽車模型一樣。
“慕晴……我可以叫你慕晴嗎?”司徒皓軒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司徒皓軒一直獨身,所以,沒有和孩子相處的經驗,即使是他一向喜歡孩子,對幾個孩子的好友,也一直是關愛有加。但是,畢竟心態不一樣,司徒皓軒心理終究是有些忐忑的。
“可以。”慕晴正低著頭看著自己和司徒皓軒的腳印,聽到司徒皓軒的問話,抬頭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午後的陽光,帶著海水的清涼,灑在慕晴的臉上,讓這個笑容,如同這裏的風景一樣美好。
“慕晴,你願意陪我回家嗎?”司徒皓軒並沒有因為顯然的笑容放鬆下來,反而是更緊張的看著慕晴。
慕晴在這個地方生活了二十幾年,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熟悉的。但是,司徒皓軒想到慕晴的身體狀況,還是忍不住提出這個要求。畢竟,在那邊他可以抽出多一些的時間去照顧慕晴。他已經錯過了二十多年的時間,他不能再讓自己留下任何的遺憾。
聽到司徒皓軒的話,慕晴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後又繼續向前走。沉默了好一會兒,直到司徒皓軒幾乎要忍不住再問一次的時候,慕晴終於開口了。
“我喜歡這裏,不想離開這裏。你能來找我,我真的很開心,但是,我不希望我的出現,擾亂你現在的生活。”
不是不期待那向往已久的親情,不是不貪念著父愛的溫暖,可是,她不能那麼自私。
看著司徒皓軒的衣裝談吐,以及和陳茗彥熟悉的程度。慕晴就知道司徒皓軒並不是一個簡單的人。雖然司徒皓軒沒有說過,但是,在慕晴的想象裏,司徒皓軒的生活,肯定不會是一片空白。豪門是非多。她不希望像在東方老宅那邊一樣,遭受著別人異樣的眼光。
從司徒皓軒不知道慕晴的存在這麼多年,就可以看出來,司徒皓軒並沒有和陸蔓在一起。
那麼,就算她是司徒皓軒和陸蔓的愛情結晶又如何。如今,她的身份卻是不折不扣的私生女。和孤兒沒有太多的區別,孤兒還會有人同情一下,私生女卻隻會被人鄙視。
以慕晴現在的心力,根本不可能去周旋司徒皓軒現在生活中的那些人。而且,她也不想去周旋。
慕晴知道司徒皓軒定會護著她,可是,她卻不想講自己最後的時間,都浪費在這些不該浪費的時間上。
“怎麼會打擾?我一直守著你媽媽,現在,終於可以守護你,你多麼希望你能每天都打擾我。”司徒皓軒不了解慕晴的想法,以為慕晴還在為他這些年的缺席在鬧別扭。
“我媽媽她?”終於聽到司徒皓軒提到陸蔓,慕晴想了很久的問題,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是我對不起你媽媽,沒有好好照顧她,讓她在最後離開的時候,也是傷心欲絕的離開。慕晴,你媽媽生病的時候,獨自一個人在這裏承受著所有的疼痛和煎熬,這已經是我畢生的痛苦。如今,我怎麼可以再置你於不顧?”司徒皓軒說道陸蔓,話語之間的疼痛和遺憾顯而易見。
“你知道我的病?”慕晴愣了一下,停下了腳步。
“嗯,我知道。對不起,慕晴,這些年讓你受苦了。你就當給爸爸一個贖罪的機會,讓我能在好好的照顧你,好不好?爸爸一定給你找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你一定會沒事的。”
司徒皓軒看著慕晴一臉的心疼。
慕晴沒有看司徒皓軒,隻是低著頭看著腳上粘著的細細的沙粒。潔白的小腳,在沙灘上,顯得更加晶瑩。腳上細小的沙粒,在午後的陽光下,偶爾折射著點點的光。司徒皓軒的話,讓慕晴有些動搖。即使是卑微如沙粒,也在努力的感受著太陽的溫度和光芒,並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反射著有限的燦爛。
她有著愛她的家人,有著自己深愛的人,她有著太多的牽掛。就這樣安靜的看著死亡的腳步一點點的靠近,那種無力的惶恐,就像冬季的風,帶著刺骨的冷,無孔不入。那種如同刀背割肉的鈍痛,這段時間一點點的蔓延到四肢百骸,讓她心中隱隱的生出一種絕望來。這種絕望的念頭,一旦生長,就再也控製不住了。
司徒皓軒的話,給了慕晴一個不用絕望的理由,即使是這裏麵的希望也很渺茫。但是,她也心生動搖。慕晴想到李天宇略帶委屈的表情,想起第一次見到李天宇的時候,那種痛苦的表情。慕晴無法想象在她離開的時候,李天宇會有多麼的傷心。她希望自己可以和李天宇一起走下去,幸福快樂的走下去。
“天宇知道嗎?”想到李天宇,慕晴的心理突然一顫。陳茗彥和司徒皓軒是老朋友,李天宇肯定也是認識的。今天他們先見麵過,肯定是談到過她。既然司徒皓軒已經知道了她的身體狀況,那麼李天宇“茗彥說你一直瞞著他們,她說她尊重你的想法。所以,我也沒有告訴李天宇。”司徒皓軒說道。
慕晴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但是,轉念又有些為難住了。
如果隨著司徒皓軒過去,那自己的身體狀況,肯定是無法再瞞著李天宇的。而且,到司徒皓軒那邊的話,就不能每天和李天宇在一起了吧。這樣的話,如果治療的效果不好,她不是更加浪費了和李天宇在一起的時間了嗎?慕晴想著想著,眉頭就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司徒皓軒畢竟和慕晴剛剛才見麵,即使是早上和院長了解了很多,但是,依舊不太清楚慕晴此時的想法。也不會想到,慕晴一瞬間心思已經百轉千回了。
“你在擔心什麼嗎?爸爸隻是想多陪陪你。這些年,爸爸都是一個人生活,本來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一直孤獨到老了。慕晴,你讓我覺得你是上天賜給我的珍寶,我隻想要好好珍惜我們父女相處的時光。爸爸已經不年輕了,如果你的病治好,爸爸也不會有太多的時間陪你。”司徒皓軒說的一臉的傷感。
“事情太突然了,我我沒有辦法立刻做出決定,但是,我答應你,我會好好考慮一下的。”慕晴看著司徒皓軒,認真的說道。
“你一直都是一個人?”慕晴說完自己的想法之後,突然意識到剛才司徒皓軒說的“這些年一直都是一個人生活”。
“是的。我雖然沒有和你媽媽結婚,但是,在我心裏,她是我唯一的妻子。我不想有其他的女人占據這個位置。對了,你姥爺還不知道你的事情,如果他知道,一定會很開心的。過段時間,我帶你去看他。”司徒皓軒聽到慕晴說會考慮,心情一下子開心了很多。
“姥爺?”一直沒有親人的慕晴,突然聽說又一個親人的存在,心裏一陣的喜悅。
“嗯,你姥姥在你媽媽到這裏的那年生病去世了。你媽媽去世之後,你姥爺因為連番受到打擊,身體狀況也不是很好。不過,這些年一直有好好休養,倒也沒有什麼大問題。隻是,你媽媽沒有兄弟姐妹,你姥爺雖然有我照顧,也難免覺得孤苦伶仃,沒有親人在身邊,心情難免有些鬱結。醫生說,如果一直這樣,估計也就這幾年的時間了。如果他知道自己還有個外孫女,一定會開心的不得了。身體也會好很多的。”司徒皓軒開心的說道。
陸蔓的爸爸陸明遠,曾經也是一個有名的企業家,陸家雖然不是高門大戶,也是小有名氣。不然陸蔓也沒機會認識司徒皓軒。隻是,陸蔓去世之後,連番失去妻子女兒的陸明遠,大病了一場。病好之後,也沒有精神去處理公司的那些事情了。直接將公司交給司徒皓軒去安排,自己養養花草,練練書法,在家靜養。
這些年陸明遠雖然是平心靜氣,心裏也放下了不少。但是,現在年老之後,沒有親人在身邊,時常生出一種孤苦無依的感覺,身體狀況也是每況愈下。司徒皓軒雖然想好好照顧陸明遠,但是,一是因為事情比較多,二是因為,每次司徒皓軒的出現,都會讓陸明遠想起陸蔓來,不免更加傷感。所以,司徒皓軒也不知如何是好,隻能多請一些看護人員好好照顧陸明遠。心病還須心藥醫,生理上的照顧,總是比不上心理上的安慰的。慕晴的存在,無疑是對陸明遠最好的安慰。
“好,無論我這邊的決定如何,過幾天我都會和你一起去看姥爺的。”慕晴有些動容的說。
“好。”司徒皓軒欣慰於慕晴的懂事和孝順,心裏對陸院長充滿了感激,他把慕晴教的很好。
司徒皓軒和慕晴二人在海邊走了好一會兒,也聊了很多事情。不過,大多數是司徒皓軒再問,慕晴在回答。直到司徒皓軒看到慕晴微微冒汗,才意識到,慕晴此時的身體狀況,實在是不適合長時間的行走。於是,找了休息的地方,讓慕晴坐了下來,司徒皓軒則去買飲料了。
此時,太陽已經開始往西落了,慕晴看了看已經不那麼刺眼的太陽,心裏一陣溫暖。剛才司徒皓軒一直問著她這些年的狀況,從司徒皓軒的問話中,慕晴聽得出來,司徒皓軒早已將她的事情打聽了一個大概,幾乎是從出生到現在,所有的稍微大一點的事情,他都了解一些。如果不是知道司徒皓軒是剛剛才知道她的存在,她還以為他一直關注著她的生活。
慕晴還在發呆,聽到一陣熟悉的手機鈴聲。拿出電話,是李天宇打過來的。
“怎麼了?”接到李天宇的電話,慕晴有些意外。李天宇失憶的那段時間,比較習慣粘著慕晴,經常在看不到慕晴的時候就打電話問慕晴在哪裏,在幹什麼。後來記憶恢複了,兩個人和好之後,因為幾乎每天都在一起,李天宇也就很少在上班時間打電話給她了。
“沒什麼,想你了。”李天宇的聲音帶著淡淡的笑意,和甜甜的寵溺。
下午李天宇到醫院之後,到夏菡那裏給慕晴請假,然後告訴她慕晴的爸爸來找她了。夏菡竟然表現的慕晴興奮的多,在辦公室失態的來來回回走了好多個圈,自言自語的,一會兒說要給慕晴打電話,一會兒又說不能打擾慕晴父女團聚。剛坐下,又站起來接著轉圈,說要不要去看看慕晴,然後又搖頭說不去。弄得李天宇一臉的無奈。
過了大概上十分鍾,夏菡才從興奮的狀態中平靜下來。
下午醫院幾乎上沒什麼事,夏菡就給李天宇講一些慕晴小時候的事情。李天宇聽完之後,心裏的心酸心疼,還有忍不住的欣慰和感激。回到自己辦公室之後,突然想聽聽慕晴的聲音,就忍不住給慕晴打了個電話。
“是不是又被那個女病患吃豆腐了,心裏覺得對不起我,所以給我灌迷魂湯?”聽到李天宇溫柔的聲音,慕晴好心情的開著玩笑。
“怎麼會呢,我一直為你守身如玉的。”李天宇也順著話往下說,說完之後,想起現在慕晴和司徒皓軒在一起,玩笑開過了,怕慕晴不好意思,就補充的問道:“和司徒叔叔談的怎麼樣?”
“嗯,很好。”慕晴看著司徒皓軒已經買完飲料,往她這邊來的身影,笑著說。
“那就好。”李天宇頓了頓,又問道:“你會回司徒家嗎?”
問完之後,李天宇一邊打電話一邊轉著筆的手,突然頓了一下,手裏本來繞著圈的筆,因為手指的停頓,掉在了桌上。
“剛才他也問過,我暫時還沒答複。準備下班之後再問問你的意見的。”慕晴微微的皺了一下眉。
“嗯,那我們晚點再討論。你和司徒叔叔多聊會兒吧。不要走太遠,我下班之後直接買菜回去做飯,做好飯喊你們回來吃飯,好嗎?”
“好。”
“那我先掛了。”
“嗯。”慕晴掛掉電話,剛好司徒皓軒走到她身邊坐下。
看著慕晴手裏的手機,司徒皓軒忍不住打趣道:“還真是半刻的離不了啊,天宇那小子挺上心的啊。”
“天宇讓我們晚上回去吃飯。”慕晴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嗯。我聽雪兒說,你們辦了酒席,還沒正式結婚?”
“嗯,李叔叔好像不喜歡我,所以,暫時沒有達成統一的意見。”說到這裏,慕晴忍不住有些委屈。雖然陳茗彥這段時間的表現,明顯的是對她很滿意,也有接受她做李家兒媳婦的感覺。但是,慕晴依舊無法忘記當日在東方老宅的時,李文軒明顯的輕視和不滿。
慕晴明白,李文軒是嫌棄她來曆不明的孤兒身份。
如今,她是他好朋友的女兒,多麼諷刺。
“文軒不喜歡你?我的女兒這麼漂亮懂事,他怎麼會不喜歡你?”司徒皓軒不知道慕晴去東方老宅的事情。李文軒把資料傳給他的時候,也和他講過慕晴和李天宇的事情。司徒皓軒回想了一下,李文軒雖然說的比較慎重,但是,並沒有反對的意思啊。
“沒什麼,都過去了,茗彥姨待我很好的。”慕晴避重就輕的說。李文軒不喜歡她隻是因為她的出身,此時,這個問題已經不存在了,再多說的話,就沒什麼意義了。因為這件事讓司徒皓軒和李文軒不愉快就不好了。
或許,是因為有父親的感覺太好了,所以,竟然忍不住的向司徒皓軒宣泄委屈了。這些年的孤兒生活,自己心裏還是忍不住的有些怨憤的吧。慕晴忍不住的想。
晚飯的時候,司徒皓軒一直誇讚李天宇廚藝甚好。
吃完晚飯,李天宇、慕晴、司徒皓軒和陳茗彥一起坐在客廳裏,一邊看電視一邊閑聊。
電視裏放著什麼,慕晴一點印象都沒有。她一直仔細的聽著幾個人的談話,即使隻是簡單的談論著這些年各自的一些生活。慕晴也聽的津津有味。
因為,重要的不是談話的內容,而是這種談話的氣氛。讓慕晴覺得特別的溫馨。一家人的感覺,就是這樣的吧。一起吃飯,然後一起看電視聊天。說說見聞,談談八卦,講講笑話,自然而融洽的感覺。
以前回家,永遠都是自己一個人,即使偶爾夏菡過來陪她,也是無聊的很。
如今,有爸爸,有“媽媽”,有愛的人,一起如此自然而溫馨的坐著天南地北的聊著,是多麼溫暖的場麵啊。
經常和李天宇聊著聊著就睡著了的慕晴,此時精神好的不得了。無論誰一接話,慕晴立刻閃著眼睛盯著誰看。弄得幾個人都搶著說話似地。
“對了,今天早上我去孤兒院,本來是打算和院長商量一下,慕晴和天宇的婚事的。結果,知道你要過來,到把這件事給忘了。”陳茗彥看著司徒皓軒說道。
“慕晴和天宇不是已經舉行了婚禮了嗎?”司徒皓軒故意疑惑的問道。李文軒給他的資料裏,慕晴和李天宇辦過酒席,但是,卻沒有正式的注冊登記,也沒有辦一場像樣的婚禮。
按理說,之前的酒席,基本上隻能算是一個不太正式的訂婚。畢竟李天宇這邊的家屬一個都沒有到。
今天慕晴提到李文軒不喜歡她,司徒皓軒如此聰明的人,自然是可以想到是什麼原因。
此時,陳茗彥提到辦婚禮的事情,司徒皓軒雖然很欣慰陳茗彥還是站在慕晴這邊,在不知道慕晴是他的女兒的情況下,依然支持這慕晴和李天宇在一起。但是,慕晴在李文軒那裏收到的委屈,即使是多年的老友,也是不能就這麼算了的。他從來沒有為女兒做過什麼,更別說是盡父親的責任了。這件事上,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慕晴受任何委屈的。他希望自己可以給慕晴最好的。
“當時天宇失憶了,所以,隻是簡單的和這裏慕晴的一些朋友親人吃了個飯。也沒有注冊,更沒有一個像樣的婚禮。怎麼都說不過去的。”陳茗彥沒有多想,細細的解釋著。
“那你們的想法呢?”司徒皓軒看了看慕晴和李天宇。
“慕晴已經是我的妻子,無論是否注冊,是否舉行婚禮。那個酒席,那對戒指,已經是最神聖的見證。但是,作為一個男人,我還是希望可以給自己愛的人,一個完美無缺的婚禮。”李天宇陳懇的說道。
“慕晴呢?”司徒皓軒對李天宇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又看向慕晴。
“下午你問我要不要和你回去一段時間,我想了很久。決定先去你那邊陪你一段時間,再去看看姥爺。婚禮的事情,可不可以延後一段時間?”慕晴小心翼翼的說道,說完之後,又用歉意的眼神看了看李天宇。
李天宇愣了一下,隨即釋然了。下午問慕晴的時候,慕晴明顯的已經在搖擺不定了。此時,有了決定,也屬正常。
不管慕晴的決定如何,自己陪著他就好了。
“真的嗎?你真的答應和我回去住一段時間?”司徒皓軒聽到慕晴的話,開心的差點忽略掉了她說的婚禮延後的事情。
“恩,我們好不容易才見麵,如果這麼快就舉行婚禮的話,以後,就很少有時間去陪你了。不如婚禮前過去,也能多陪陪你。”看著司徒皓軒興奮的樣子,慕晴也在心裏為自己的決定感到開心。
“好,好,我一會兒打電話讓人收拾好房間,明天我們就回去,好不好?”司徒皓軒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
其實,也不能怪司徒皓軒太著急,昨天得知消息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完全沒有時間向相關的人交代什麼,就連夜趕到這裏。本來打算,先看看慕晴。如果慕晴暫時不想到他那邊去。他就先回去處理一下自己的事物,然後,到這邊來陪慕晴一段時間。
“司徒叔叔,我記得你家的客房還是挺多的,不知道,方不方便幫我也收拾一件呢?”李天宇見司徒皓軒和慕晴已經決定好了,笑著問道。
“方便,當然方便。”司徒皓軒愣了一下,隨即笑的一臉的了然。這個女婿,還真的是不錯哦。
坐在一旁的慕晴和陳茗彥則都是一時怔住了。陳茗彥本來在想,李天宇因為慕晴的事情和李文軒在鬧別扭,如今,這問題已經解決了,也該回家和李文軒服個軟,早點把婚事定下來。然後,好好的接管“明康”的事情。
可是,現在這樣一來,李天宇到了司徒皓軒那邊,還不知道會住到什麼時候。如果李文軒再鑽牛角尖,把兩個人的關係弄得更僵,以後還怎麼辦啊。
想到這裏,陳茗彥一陣的頭疼。但是,看到李天宇一臉堅決的樣子,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勸說。
慕晴此時想的最多的,則是如果李天宇過去了,她該怎麼繼續隱瞞自己的病情。現在她用的藥,藥量已經在逐步增加,身體狀況已經是每況愈下。
答應司徒皓軒回那邊去,主要的原因就是,不想李天宇知道她的身體狀況。慕晴越來越能理解,當年媽媽在知道自己的病情之後,即使是有著身孕,也獨自的躲開的心態了。
不想看到心愛的人為自己擔心,也不想讓心愛的人看到自己最狼狽的樣子。如果,她治不好,那麼,在李天宇看不見的地方離開,是不是在他的眼裏,自己永遠都定格在現在的這個樣子裏?
可是,她能用什麼理由,拒絕李天宇和她一起過去?
司徒皓軒一直興奮地說著他那邊的一些情況,一共有哪些人,附近有什麼場所等等。慕晴因為一直想著李天宇過去之後,她要怎麼和李天宇說,自己的身體狀況。如果,什麼都不說,肯定是不可能的。不說李天宇知道情況之後的擔憂和自責,單單是李天宇覺得自己沒有把他當成可以依靠的人,這麼大的事情都沒有告訴他,他會很傷心吧。
可是,就算要坦白,該找個什麼樣合適的機會呢。慕晴想著想著就覺得頭疼。司徒皓軒說了好半天的話,也不見慕晴有什麼反應,以為慕晴是不喜歡他說的這些情況。
“慕晴……你要是不喜歡,爸爸馬上重新買一套房子,你看看你喜歡哪裏,喜歡什麼樣的裝修布置,爸爸馬上讓人安排。”司徒皓軒有些忐忑的問道。
慕晴依舊是一陣沉默。
李天宇隨著司徒皓軒的問話,看了一眼慕晴。慕晴似乎感覺到大家突然都沉默了下來。靠著沙發的身子,不自覺的動了動,抬頭看著司徒皓軒一臉的茫然的樣子,不知道剛才他說道哪裏了。
“慕晴……你不喜歡爸爸那裏的話,你喜歡什麼地方,什麼樣的裝修,爸爸重新給你買套房子,搬過去和你一起住,好不好?”司徒皓軒看著慕晴茫然的樣子,以為慕晴是沒有聽清楚,馬上重新說了一遍。
“啊?為什麼要重新買?天宇說你那邊挺大的,能住下很多的人的啊。我對住的地方不挑剔的,不用那麼麻煩的。”慕晴一頭霧水的說道。
對住的地方,慕晴真的沒什麼挑剔的習慣。小的時候,孤兒院經費有限,住的地方很是擁擠。一般都是好幾個小孩子一起睡在一個大通鋪上,長大一點,也是幾個孩子一起住一間狹小的屋子,再大一些,為了給更小的小孩子挪出地方,大家都是不約而同的選擇住在學校。
孤兒院的孩子,都是讀的一些普通的學校,所以,學校住宿的條件也是有限的。一間宿舍,上下鋪一共住著八個人。熱鬧而擁擠。
大學的時候,雖然一間宿舍住著四個人,相對的稍微好一些。但是,這種集體的宿舍,又有什麼可以挑剔選擇的。
工作之後,這個房子還是因為之前李天宇的那十萬塊錢才有幸保存到現在的。
司徒皓軒如此的身家,不用想也知道,他的房子即使不是金碧輝煌,也是大宅大院的。如此優渥的條件,比起她前二十年住過的所有的地方都要好的太多。她就更沒有挑剔的理由了。
“慕晴,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早點去休息?”陳茗彥畢竟是女人,見慕晴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想必是這一天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有些累了。
慕晴原本一直想著事,所以,倒也沒怎麼覺得累。這會兒,思緒被人打斷,陳茗彥這樣一問,慕晴倒真的覺得有些累了。
原本在醫院的時候,每天下午都會有一半的時間在辦公室睡覺。今天上午夏菡有個手術,所以,慕晴也幾乎上是忙了一個上午。中午到孤兒院那邊吃飯,見到司徒皓軒,整個人的思維就一直沒有停下來過。盡管表麵上她表現得風輕雲淡,自然的不得了。但是,心裏的翻江倒海,卻隻有自己知道。
中午沒有睡午覺,下午也一直在海邊和司徒皓軒聊天。晚上吃飯後,一起坐著聊天,說著說著就到現在了。
慕晴看了一下時間,竟然已經過了十點了。
之前和李天宇一起看星星的時候,每次都是不到九點就睡著了。今天果然是太興奮了,竟然現在才感覺到累了。
“恩,是有些累了。平常這會兒都已經睡覺了。”慕晴笑了笑,點了點頭。
“那你先休息,我就先回酒店,明天上午我再陪你們到醫院去和你們院長說一下。再回來收拾一下,下午到我那邊去,好不好?”司徒皓軒問道。
“好,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吧,昨晚連夜過來,白天一直到現在,也沒怎麼休息,鐵打的人也熬不住的。”慕晴看著一臉期待的司徒皓軒,關心的說道。
“好,好,我馬上回去休息。嗬嗬……”聽到慕晴關心的話,司徒皓軒心裏和喝了蜂蜜一樣,甜滋滋的。 有女兒就是不一樣啊,老話說的話,女兒就是父母的貼心小棉襖。噓寒問暖的話,聽著格外的貼心溫暖。
一大早,慕晴還沒起床,司徒皓軒已經到外麵等著了,李天宇沒有催促慕晴,隻是和平時一樣,做了簡單的早餐。早餐做好之後,慕晴和陳茗彥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
還是和之前一樣,吃完早餐,陳茗彥去孤兒院,李天宇和慕晴去醫院。不過,這次,和李天宇、慕晴一起的,還有司徒皓軒而已。
陳茗彥到了孤兒院,和院長說了一下慕晴的決定之後,依舊是留在孤兒院照顧孩子們。因為想到今天過後,她就好回到東方老宅了,一上午,和孩子們一起玩遊戲都是悶悶不樂的。對這些孩子,陳茗彥是真心的喜歡的。也許是因為過早的看到這個社會的現實,所以,這些孩子都比同齡的孩子要懂事的多。
而且,沒有父母親情的嗬護和溫暖,這些孩子也是敏感而脆弱的。但是,孤兒院的孩子,性格卻還算是開朗。這也許和這個地方純樸的風氣有關吧。孩子們無論是在孤兒院裏,還是到小鎮上去玩,或者是上學的孩子,都沒有遇到過什麼白眼和歧視。大家都是真心的接納著這些孩子。
這些孩子也是十分乖巧,在外麵,看到哪些人需要幫忙,也是熱心的很,所以,鎮上的人,對這些孩子也是真心的好。孤兒院的很多東西,都是鎮上的人們送過來的。鎮上有孩子的,一副穿舊了些或者小了些的,也都會想著洗幹淨了,疊的整整齊齊的送到孤兒院裏,給這些孩子們穿。
一上午的時間,陳茗彥看著這些可愛的孩子,心裏總覺得空落落的。
直到慕晴打來電話,說醫院那邊已經說好了,現在過來孤兒院這邊和院長說一下。中午大家再一起吃個飯。陳茗彥才發現,她已經發呆很久了。
英傑走到陳茗彥麵前,輕輕的扯了一下陳茗彥的衣袖,小心翼翼的問道:“阿姨,慕晴姐姐的爸爸來了,慕晴姐姐是不是以後就不會來孤兒院了?”
“不會的,慕晴姐姐這麼喜歡你們,怎麼會不來呢?就算慕晴姐姐找到爸爸了,慕晴姐姐也會抽時間來看你們的,還會帶很多很多的好吃的好玩的禮物給你哦。”陳茗彥看著英傑皺著的小臉,安慰道。心裏一陣陣的難過,這些孩子,太沒安全感了。
陳茗彥拉了一下英傑軟軟的手,試探的問道:“英傑,你喜歡阿姨嗎?願不願意到阿姨家裏去啊?”
李家收養的孩子一向不少,全國各地的都有。陳茗彥在這裏雖然沒有呆多長時間,但是,對這裏的孩子都已經有了感情。特別是這個英傑和稍微大一點的小文星。都讓她覺得特別的懂事乖巧。英傑年齡小一點,還有一點怯生生的感覺。陳茗彥想,如果他們願意,她就把他們帶回李家,異動李家的能力,不但可以保證他們衣食無憂,還可以給他們最好的教育。
英傑看著陳茗彥,露出一個驚喜而不敢確定的表情,一時呆住了。
“英傑是不是不喜歡阿姨?”陳茗彥看著英傑傻傻的樣子,知道英傑有不敢相信。之前也有人來孤兒院領養孩子,英傑因為性格有些膽小,而且稍微胖了一些,一直沒有被人選中。此時,應該是有些不自信。所以陳茗彥故意裝作傷心的樣子,扮起了可憐兮兮的拿手好戲。
英傑趕緊搖了搖胖乎乎的小手說:“不是的,不是的,英傑很喜歡阿姨的,阿姨對我們好好的,也不會嫌棄英傑笨笨的,每次做遊戲,都會幫英傑。除了院長和慕晴姐姐,英傑最喜歡阿姨了。”英傑認真的說道。
“額……”聽到英傑最後強調的一句,陳茗彥有些無語,果然是童言無忌啊。“那阿姨去和院長說,阿姨帶你回阿姨的家,好不好?”
“恩……阿姨,我可不可以和雅琦還有文星哥哥一起到你家去啊?”英傑怯生生的看了看陳茗彥,小聲的問道。
陳茗彥一愣,隨即開心的笑了。陳茗彥本來就想再去問問小文星的意思,最好是能一起帶回家的。至於雅琦,陳茗彥倒是沒有想到。雅琦是個小女孩,和英傑差不多大,平時安安靜靜的,眼睛有些小。因為不怎麼說話,所以,存在感不是很強。
“英傑為什麼要帶著雅琦啊?”陳茗彥看著英傑眼神中閃著期待的光芒,一時忍不住來了興致。
“我和文星哥哥不在,雅琦會不吃飯的。英傑答應過雅琦要一直照顧雅琦的。”英傑認真的說道。
“恩,英傑真乖,說話算話。好,阿姨答應你,一會兒去問問文星哥哥和雅琦妹妹,願不願意一起到阿姨家去。”陳茗彥摸了摸英傑的頭,笑著說。陳茗彥想起來,院長說過,雅琦是父母出了車禍,被親戚送過來的。來的時候,由於不太適應這麼突如其來的變故,不怎麼吃飯。一群人都沒有辦法,是小文星和英傑兩個人一直陪著雅琦,逗她開心,哄她吃飯。過了好幾天,才恢複正常的。隻是,依舊是不怎麼愛說話,看到誰都是一副害羞的樣子。眼神中也會略帶戒備的樣子。或許是因為父母雙亡之後,在親戚那邊受了些什麼委屈,所以,對人的戒備心理有些強。
“謝謝阿姨,文星哥哥在院長那裏,我先帶你去找雅琦,好不好?。”英傑聽到陳茗彥答應,開心的拉著陳茗彥的衣袖,往雅琦住的小房間裏走。
雅琦聽到陳茗彥的話之後,反應比較平靜,隻是安靜的走到英傑身邊,拉著英傑的手,問道:“是不是阿姨家,就可以一直和英傑哥哥在一起?”
“是的,雅琦可以一直和英傑哥哥在一起。”陳茗彥這時有些慶幸剛才英傑沒有忘記雅琦,小孩子的感情,是如此的幹淨純粹。所謂以心換心,就是這樣的吧。
隻是,和陳茗彥預期的有些差別,小文星在聽到陳茗彥的話之後,沉默了許久。看了看院長,又看了看英傑和雅琦,最後,看著陳茗彥,眼神堅定的說:“謝謝阿姨的好意,但是,我想留下來照顧院長。”
小文星說完之後,又走到英傑身邊,摸了摸英傑的有,笑著說道:“以後,你就要一個人照顧雅琦了,你要做一個好哥哥,知道嗎?”
“英傑知道,英傑一定會做一個最好的哥哥,好好照顧雅琦的。”英傑看著小文星認真的說道。眼裏的淚水,一閃一閃的。孤兒院裏,因為有人被領養出去過,所以,孩子們都比較能體會分別的感覺。
雅琦依舊是安安靜靜的樣子,隻是,看著小文星,眼睛裏,也是一閃一閃的噙著淚水。
幾個人還在兀自傷感著,外麵就響起了李天宇和慕晴的聲音。幾個人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院長也盡快做了決定。英傑和雅琦,隨著陳茗彥到東方老宅去,小文星既然不願意,就留在這裏。
小文星現在已經長大了,不需要李家特別的照顧。孤兒院現在有李家各方麵的資助,小文星一向聰明懂事,想必以後也會有所作為的。
陳茗彥也沒有強求,這樣的小文星,才是她欣賞的。就算小文星現在不到東方老宅去生活,陳茗彥也會及時關注小文星以後的生活的。這麼孝順懂事的孩子,也值得別人的關注。
司徒皓軒今天的表情和昨天相比,完全是兩個樣子。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更襯得他俊逸非凡。真整個人看上去都神采奕奕的。院長看著紅光滿麵的司徒皓軒,無聲的笑了笑。看來,慕晴答應和他一起回去,他是高興壞了。想必以後也會對慕晴很好的,這樣,他也就放心了。陸蔓在天之靈,想必也是安慰的吧。
今天一起過來的,還有夏菡,夏菡一進來就開始檢查院長的身體,自從上次不好之後,夏菡就經常抽空過來給院長檢查一下。院長的情況一直不是很好,夏菡沒有告訴慕晴,隻是說院長年紀大了,所以,有一些小毛病而已。
今天慕晴就要走了,現在,夏菡是一邊為院長擔心,一邊為慕晴擔心。
雖然,慕晴隨司徒皓軒回去之後,肯定會有更好的醫療條件。但是,作為一個專業的醫生,先天性心髒病的情況,夏菡多少是了解一些的。這不是一個感冒發燒,吃些藥就能好,最不濟打個針就沒事了。如果沒有合適的心髒移植,幾乎是沒有可能安全度過去的。而且,心髒移植的危險性,也是很高的。
每次想起這些,夏菡都是一陣頭疼。
分別在即,大家都是說說笑笑的,盡量撿一些開心的事情說。不希望說到那些傷感的話題,讓離別的情緒更加嚴重。
中午的飯,是李天宇做的,慕晴和陳茗彥幫忙。在廚房的時候,陳茗彥講了帶英傑和雅琦回李家的事,也講了小文星要留下來照顧院長的事情。李天宇和慕晴既是高興又是欣慰。孤兒院的孩子們,真的都非常懂事。
飯桌上,司徒皓軒依舊是和昨天一樣,殷勤的幫慕晴夾著菜。慕晴也笑著棒司徒皓軒夾著菜。英傑也有樣學樣的,幫雅琦和陳茗彥夾菜。於是,不一會兒,大家都有樣學樣的,筷子上夾的菜,都不是往自己碗裏放。
夏菡在一旁簡直都看不下去了。
“好了好了,大家消停點兒,行不?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不會夾菜。各自吃各自的,看著筷子滿天飛,頭都大了。”夏菡敲了一下慕晴伸出的筷子,假裝惡狠狠地說道。惹得大家一陣哄堂大笑。
笑完之後,看了一下各自的碗,都是堆得滿滿的菜,又覺得好笑。剛才壓抑著離別的心情,夾著菜的傷感氣氛,在這一個個笑聲中,散的一幹二淨。大家不約而同的珍惜著這難得的午餐,細細的品嚐著飯菜之外的溫暖。一頓飯,吃的溫馨而熱鬧。
從孤兒院出來的時候,英傑和雅琦就跟著陳茗彥了。
路上,看著手牽著手一起走的英傑和雅琦,李天宇打趣道:“我總算不是最小的了,現在又多了這麼小的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感覺還真不錯。”說完之後,又看了看慕晴,笑嘻嘻的說:“老婆,你什麼時候給我生一個小孩兒啊?”
慕晴一愣,想起陸蔓生下她時的艱辛。此時,她的身體狀況,似乎要糟糕很多。什麼時候可以生孩子?是不是永遠都不可能了?
“我女兒還小,怎麼能這麼早就生小孩兒呢。天宇,我才剛找到女兒,你就不能讓我把她當小孩子寵一寵,過些時候再讓她當大人嗎?” 看到慕晴的不自在,司徒皓軒出聲替慕晴解圍道。
陳茗彥也出聲道:“我剛接了兩個孩子到家裏,暫時可沒時間帶孫子哦,你就讓慕晴再玩一段時間嘛。反正慕晴還小。”
“媽……之前催著要孫子的是你,現在說不著急的也是你。我隻是問問,沒有催慕晴的意思啊。”李天宇看著意見一致的陳茗彥和司徒皓軒,一臉的委屈的樣子。
慕晴看著李天宇勉強的笑了笑,說道:“快回去收拾東西吧,太晚了就不好了。”
李天宇拉著慕晴的手,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說道:“以後可不能欺負你了,不說疼你到骨子裏的司徒叔叔,現在就連我媽都站在你這邊了。”
“你還想欺負一下我嗎?”看著李天宇可憐的表情,慕晴一陣樂。李天宇失憶那會兒,最常有的表情,就是裝可憐。現在雖然少些了,偶爾這個樣子,慕晴都會忍不住的覺得心裏軟軟的。
“當然不會,我疼你都來不及呢。”李天宇立刻表明態度。
“那不就結了。我爸疼我,茗彥姨疼我,你也疼我,你們是站在同一邊的啊。”慕晴一本正經的說道,心裏卻偷笑的厲害。
李天宇一陣語塞。司徒皓軒和陳茗彥一陣大笑。英傑和雅琦聽不太明白這其中的彎彎繞繞,看到大家都笑,也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就連一向安安靜靜的雅琦,也笑的格外的燦爛。
李天宇和陳茗彥沒什麼東西,所以,沒不需要怎麼整理。慕晴雖然在這裏生活了這麼多年,但是,其實也沒有太多的東西需要帶走的。看著幾個孤孤單單的行李箱,司徒皓軒忍不住一陣心疼。
都說女孩子的東西多的嚇人,可是,慕晴的東西明顯的少的可憐。這些年,她一定受了不少苦。
李天宇倒是挺冷靜的,剛認識慕晴的時候,慕晴就說過她的窘迫。後來一起生活了那麼久,他一直都明白慕晴的生活過的不富裕。但是,和慕晴在一起的這段時間裏,他明白了。物質的滿足,並不代表著心靈的滿足。
慕晴雖然日子過的清苦一些,但是,內心的情感,卻是豐富的如同寶藏。
慕晴並沒有覺得自己的東西少,還在埋怨著上學那會兒,隻用提著一個小行李箱就好了,現在竟然裝了三個,真不知道怎麼會增加了這麼多東西,果然是越活越嬌氣了。
幾個人擰著箱子,來到空曠的學校場地時,司徒皓軒聯係的私人飛機已經到了。
其實,原本不用這麼張揚的。但是,司徒皓軒讓人聯係飛機票的時候,沒有合適的時間的。司徒皓軒不想耽誤慕晴吃晚飯,所以直接叫了私人飛機。直接飛過去的話,正好可以趕上吃晚飯。剛才,司徒皓軒還特意給管家打了個電話,將慕晴的口味說了一下,讓他們安排晚餐。
陳茗彥本打算帶著英傑和雅琦直接會李家老宅的,但是,給李文軒打電話的時候,李文軒因為得知司徒皓軒帶著慕晴和李天宇回那邊去,打算今天到司徒家去。於是,陳茗彥就先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司徒家。
英傑和雅琦都是第一次坐飛機,在飛機上,既是好奇,又是緊張。安安靜靜的雅琦,一直抓著英傑的手,如臨大敵的坐在位子上,小心翼翼的看著飛機上的一些設施。英傑則是好奇的扭動著身子,一直向窗外看去。
陳茗彥開心的看著兩個小家夥,心裏想著待會兒李文軒看到他們的表情。李天宇上麵的三個哥哥,都是李文軒帶回來的。陳茗彥一直也是當做親生的孩子對待。不過,孩子們都長大了,即使是經常打電話回來,也是讓人覺得孩子們已經不需要他們了。
所以,之前陳茗彥就特別熱衷於幾個孩子的婚事。結婚後就可以生幾個孩子陪她了。
現在,她帶著英傑和雅琦回去,至少,在幾個孩子結婚生子之前,她和李文軒都不會太孤單。而且,李文軒的脾氣有些暴躁。雅琦這樣安安靜靜的性子,肯定會是他的克星。想到這裏,陳茗彥就忍不住的一陣興奮。
收養的幾個孩子都是男孩子,難得的一個女孩子,李文軒也會格外的疼愛吧,況且,雅琦既懂事又可愛。
慕晴坐在飛機上的心情就有些忐忑的。馬上就要到一個新的環境了,那裏,會是她真正的家。有親人,有愛人。真真正正的屬於她的地方,不再會有一種流離失所的感覺,不再會有孤單寂寞的心情。
可是,司徒皓軒說過,過去之後,就要到醫院做一個全麵的檢查,確認一下最好的治療方案。
如此一來,李天宇這邊就要盡快坦白了。該怎麼說呢?
司徒皓軒和慕晴他們到達的時候,李文軒已經等在那裏了。看到陳茗彥一手牽一個孩子從飛機上下來,李文軒已經走上跟前了。雖然聽陳茗彥說過,她要帶兩個孩子回來,但是,看到的時候,李文軒還是有些愣了一下。不過,隻是微微一頓,幾乎是看不出來的樣子。
李文軒看了看英傑,又看了看雅琦。最後,把手伸給雅琦,示意雅琦牽他的手。雅琦怯生生的看了一下李文軒,然後向陳茗彥的身後躲了躲。沒有理會李文軒伸出的手。李文軒的手僵在那裏,有些鬱悶。沒想到,自己竟然被一個小姑娘嫌棄了。
“雅琦,這個以後是爸爸哦。”陳茗彥蹲了蹲身子,溫柔的對雅琦說道:“如果你不喜歡,可以叫李叔叔,他也是天宇哥哥的爸爸哦。”
雅琦探了探頭,看了一下李文軒,見李文軒沒有生氣的表情,依舊是伸著手。雅琦回頭看了一下走在後麵的李天宇,見李天宇也是用微笑的眼神鼓勵她。便壯了壯膽子,從陳茗彥的身後挪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把另一隻手遞到李文軒的手心裏。
李文軒牽著手裏軟軟的小手,不由自主的笑了。李天宇站在後麵,看到李文軒溫暖的笑容,一時間有些愣住了。記憶裏,爸爸是不是也是這樣對他笑過,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兩個人見麵之後就隻剩下無休止的吵架了?
看著慕晴被司徒皓軒找到之後的喜悅,以及司徒皓軒毫不掩飾的對慕晴濃烈的父愛之情。李天宇忍不住的想,對別人來說,那樣來之不易的親情,自己是不是太不懂珍惜了。
想到這裏,李天宇向前加快了幾步,和慕晴一起走到李文軒的身邊,微笑的喊了一聲:“爸。”
即使隻是一個簡單的稱呼,語氣中的尊重和崇敬,確實表露無疑的。
李文軒此時心情本就極好,聽到一直和自己唱反調的兒子,此時如此乖巧的喊著自己,心裏更是甜滋滋的。之前的那些不愉快,在就跑到九霄雲外去了。朝著李天宇笑著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氣氛一時間溫馨而融洽。
李文軒開了車過來,司徒皓軒也一早就通知管家派車過來接人了。幾人便坐車直接到司徒皓軒的家裏去了。
站在司徒皓軒的家門口,慕晴微微頓了頓。之前有想過司徒皓軒的家是什麼樣子的,但是,看到之後,卻還是覺得和想象的差別太大。司徒家不小,但是,卻一點也不張揚。外圍的是一個不算高的院牆,站在院牆外麵,可以看到裏麵的花草樹木,一片生機盎然的樣子。院子裏有一個三層的複式小洋樓,和兩個兩層的小樓。看起來有些像四合院,但是,卻明顯要精致的多。
司徒皓軒一進院子門,就開始給慕晴介紹。正對著大門的三層複式小洋樓是他住的。兩個兩層的小洋樓之前都是客房。原本司徒皓軒是準備把慕晴安排在他住的主樓那邊的,但是,那天講的時候,慕晴一直心不在焉的樣子,司徒皓軒以為慕晴是不喜歡的。所以,最後吩咐管家把左邊的小洋樓收拾了出來,簡單的換了一些適合女孩子準的一些家居裝飾,作為慕晴住的地方。另外,在左邊的小洋樓裏也收拾了一間客房,留給了李天宇。
雖然,司徒皓軒知道李天宇和慕晴現在並沒有同房,也不適合同房。但是,把慕晴一個人放在這邊,司徒皓軒又覺得太冷清了。如果慕晴有些什麼事,李天宇也比較好就近照顧一下。
李文軒和陳茗彥這次,則是被安排在右邊的小洋樓裏麵。英傑和雅琦也是住在右邊。
英傑和雅琦畢竟是小孩心性,見到這麼漂亮的地方,一時眼睛都不夠用,左顧右盼的,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房間安排好了之後,兩個小家夥兒在房間裏左看右看的,都不敢隨便動什麼東西。
看著雅琦看著一個漂亮的琉璃罩台燈,手伸了伸又縮了回去的樣子,李文軒一時覺得難受的緊。李家一向家境優渥,平日在生物質上並沒有受到過什麼打擊。他雖然沒有女兒,但是,一些親戚和認識的朋友中,有的有女兒。那些小女孩一個個都是被家長的“窮養兒富養女”的思維,寵的恨不得是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哄著。於是,李文軒見到的,都是一個個頤指氣使驕橫跋扈的女孩子較多。
所以,雖然沒有女兒,但是,卻也一直沒有想過要領養一個女兒。
看到雅琦如此小心翼翼的樣子,突然覺得,收養一個女兒也不錯,他可以把所有的不敢給兒子的溺愛,都給她。隻要她想要的,他都可以找給她,讓她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
“雅琦喜歡的話,我們回去的時候,把這個帶走,好不好?”李文軒笑著問道。
“不……不要。”雅琦沒想到李文軒會突然和她說話,有些受到驚嚇的抖了一下。剛剛縮回來的手,立刻收到背後放著。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小聲的回到道。
“為什麼不要?叔叔剛才看你好像很喜歡的樣子啊?”李文軒有些不理解雅琦的想法,有些詫異的問道。
“雅琦拿著會碎掉的,放在這裏就很漂亮了。雅琦以後來看慕晴姐姐的時候,再來看看就好了。”雅琦看著李文軒的樣子,沒有要責備她的樣子,心裏的緊張也消失了,仰著小臉,一臉認真的說道。
“恩,雅琦真乖。”對於雅琦的懂事,李文軒有些意外,也有些欣慰。陳茗彥果然給他收了個好女兒。
相對於這邊的輕鬆氣氛,慕晴那邊就有些緊張的意味了。放好東西,慕晴大概的打量了一下住的地方之後,就安靜的坐在房間,思索著怎麼和李天宇說自己目前的狀況。李天宇大概的在四處看了看,找到慕晴的時候,慕晴還在發呆。
“慕晴,是不是累了?”李天宇在慕晴的身邊坐下,輕輕的攬過慕晴的肩膀,讓慕晴把頭擱在他的肩膀上。
慕晴靠在李天宇的肩膀上,微微的歎了口氣,問道:“天宇,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很快就要死了,你會怎麼樣?”
“怎麼突然想這麼傷感的問題?我是醫生,就算你生下一口氣,我也會救活你的。”李天宇以為慕晴是換了新的地方,一時不適應,所以胡思亂想,便開玩笑的說道。
“如果救不活呢?”
“那一起死好了。”李天宇無所謂的鬆了聳肩,依舊是一副開玩笑的樣子。
慕晴一陣無力,將頭抬起來,認真的看著李天宇:“我想你認真的回答我。”
李天宇看著慕晴眼裏的堅持,心中一陣怪異,突然想起慕晴這段時間一直身體不好,難道……
“慕晴,你一向不是無理取鬧的人,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李天宇將慕晴扶正坐好,盯著慕晴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
“我……我……天宇,我隻是有些不舒服,所以,有些胡思亂想,那你不要擔心。”看著李天宇認真的樣子,慕晴剛剛決定攤牌的決心,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眼神閃爍了一下,低著頭,避重就輕的說。
“不舒服?那裏不舒服?為什麼不告訴我?吃完晚飯我們就去附近的醫院做個檢查。之前一直說做個檢查,你都不聽我的,這次一定要聽我的。”李天宇緊張的說道。
看著李天宇緊張焦急的樣子,慕晴想到,自己隻是說有些不舒服,李天宇就緊張成這個樣子,如果哪天自己真的不在了,李天宇會怎樣?會不會瘋掉?
“怎麼不說話了?到底是哪裏不舒服?要不我現在打電話讓附近“明康”的醫生過來給你做個全麵的檢查?”李天宇看到慕晴沉默的樣子,更是緊張的不得了。
“不……不用了。之前已經檢查過,在‘明康’總院那邊檢查的。”慕晴一邊小心翼翼的說,一邊觀察著李天宇的臉色。
李天宇一時愣住了,一臉嚴肅的看著慕晴,問道:“很嚴重?”
“我隻是不想你擔心,所以沒告訴你。”慕晴小聲的說著,看到李天宇顏色已經變得很難看,慕晴的話也說的不那麼利索了,但是,依舊想要垂死掙紮一下,用細如蚊蠅的聲音說道:“那個……其實……我覺得還好,醫生說的比較嚴重而已。”
李天宇沒有說話,拉著慕晴,直接往外走。
“額……天宇,你這是要帶我去哪兒?真的不嚴重,我有在喝藥……”慕晴被李天宇一邊拉著往外走,一邊說道。
“閉嘴!”李天宇回頭瞪了慕晴一眼,依舊往前走去,隻是,腳步稍微慢了一些,似乎是顧慮著慕晴的身體。
看著李天宇如此的反應,慕晴也隻好認命的跟著走,識趣的不再說話。
李天宇一路拉著慕晴到司徒皓軒麵前,看著司徒皓軒,單膝跪下,嚴肅的說道:“司徒叔叔,我希望你可以同意把慕晴交給我,讓我照顧她今後的每一天,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的將最好的都給她,讓她幸福,讓她快樂。”
看著李天宇突然的舉動,司徒皓軒有些不知所措,看了一下已經有些呆滯的慕晴,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慕晴,上次和你求婚的時候,我失憶了。現在的我,是完完全全清醒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我一直讓你沒有安全感,讓你對我的信任不夠。現在,我在司徒叔叔的麵前,認真的再問你一次,你願意嫁給我嗎?”見司徒皓軒不明所以的樣子,李天宇轉頭看著慕晴,依舊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眼神中的堅定和執著,閃亮的如同耀眼的星辰。
慕晴用一隻手用力的捂住嘴,想要將因為激動地情緒而失控的哭聲消弭掉。但是,眼中的淚水,卻早已奔騰而下。
司徒皓軒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看到李天宇如此鄭重其事的樣子,還有慕晴感動的樣子。心中也是覺得很安慰。他相信,無論慕晴變成什麼樣子,李天宇都會繼續愛著慕晴的。因為,他能感受到,李天宇對慕晴的愛,就像他對陸蔓一樣。或許,更加深沉,更加久遠。
司徒皓軒輕輕的扶起李天宇,微笑的說:“我沒有不同意的理由,但是,我覺得,這件事,決定權不在我,而在慕晴。隻要她點頭,我是很樂見其成的。”
“慕晴,你願意嫁給我嗎?無論以後平窮富貴,健康疾病,都把自己交給我,你願意嗎?”李天宇站起來,扶著慕晴的肩膀,神情的看著慕晴的眼睛,溫柔的問道。
慕晴早已發不出聲音,隻是淚流滿麵的點著頭。這麼神情的人啊,她有什麼理由可以拒絕?
她好想說一句她願意,可是,眼前卻越來越模糊了。慕晴還沒想明白,是不是眼淚太多了,所以模糊了視線,便已經沒了知覺。
剛剛因為慕晴的點頭,而掛起笑容的李天宇,笑容立刻凍結在臉上。伸手接住軟軟倒下的慕晴,和司徒皓軒同時一陣驚呼“慕晴……”
剛走到門口的陳茗彥和李文軒腳步一頓,隨即立刻加快腳步走了過來。看到暈倒在李天宇的懷裏的慕晴,陳茗彥立刻讓李天宇把慕晴放到沙發上躺下,然後,在慕晴的口袋裏翻了一下,找到一瓶藥,看了一下,接過司徒皓軒倒好的水,將藥喂到慕晴的嘴裏。
“怎麼回事?”看著慕晴順利的喝下藥,陳茗彥皺著眉看了看司徒皓軒和李天宇,一臉嚴肅的問。
李天宇沒有回答陳茗彥的話,拿過陳茗彥手裏的藥,心裏一陣揪心的疼痛,然後,冷冷的問道:“你們都知道?”
“天宇,慕晴不告訴你,隻是不想你擔心。”看著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的兒子,陳茗彥小心的解釋著。
“我現在知道就不擔心了嗎?”李天宇看著陳茗彥大聲的吼道。
此時的李天宇已經沒有辦法思考,看著躺在沙發上臉色蒼白的如同白紙一樣的慕晴,李天宇的心裏跟針紮似的疼著。
他才剛剛找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還在幻想著和她結婚生子,然後,一步一步的白頭到老。為什麼上天這麼殘忍?
為什麼所有的人都要欺騙他?
“夠了,你現在鬧有什麼用?你現在是個男人,你的女人生病了,需要的是你的照顧,不是你的責怪。”李文軒看著明顯被吼得傻住了的陳茗彥,不著痕跡的走到陳茗彥身邊,牽起她的手,然後,回過頭看著李天宇嚴肅的訓斥道。
李天宇被李文軒的訓斥吼的一怔。他想起剛才慕晴小心翼翼的樣子,她也是想告訴自己的吧?是怕自己難過的吧?
這個傻丫頭,這段時間小心翼翼的藏著掖著,難受了還要強顏歡笑,隻是怕自己擔心。自己每天都和她在一起,竟然一直都沒有注意到她的不對勁。自己如此粗心,又怎麼能責怪別人呢。
李天宇沉默了一會兒,看著李文軒問道:“她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我看過她在‘明康’總院的檢查報告,有些棘手。現在隻能用藥物控製,盡量保持心境的平和,不要有大喜大悲等激動的情緒。想要根治,還是需要做心髒移植手術。隻是,我已經讓國內‘明康’旗下所有的醫院關注著,暫時還沒有合適的心髒可以移植。”李文軒有些無奈的說。
“國內不行,國外的也可以問問啊。我現在就給幾個哥哥打電話。”李天宇一邊說一邊拿出電話,給林玉龍幾個人打電話。
李文軒幾個人都沒有說話,雖然說外國人和中國人的身體狀況有些差異,問問總是好的。
慕晴醒來的時候,李天宇幾個人都沉默的坐著。看到慕晴醒來,李天宇和司徒皓軒立刻走上前,小心的問著她還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
慕晴想了一下剛才的情況,又看了一下幾個嚴肅的不得了的人,明白自己剛才又犯病了。雖然他們幾個人都知道她的情況,但是,知道和親眼看到,總是不一樣的。
慕晴努力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麵部表情,給大家露出一個還算燦爛的笑容,說道:“我很好,已經沒事了,你們不用擔心。”
“傻丫頭,怎麼能不擔心。明天爸爸陪你再去做個詳細的檢查,好不好?”司徒皓軒心疼的看著慕晴。剛才看到慕晴慘白著臉色緩緩倒下的一瞬間,司徒皓軒整個人都傻在那裏了。陸蔓在他懷裏一點點的冰冷下去的感覺,再次出現了。看著虛弱的慕晴,司徒皓軒甚至不敢走近,那種極度的恐慌,如同掐住咽喉的手,讓他除了呆呆的看著慕晴,無法做出任何多餘的反應。直到慕晴醒來,他才恢複了一些知覺。
生命的脆弱,司徒皓軒太明白了。看著臉色依舊蒼白的女兒,司徒皓軒心裏難受的幾乎快要窒息。
“好。”慕晴乖巧的答應著。看著滿屋子的關心她的人,她不想任性,也不能任性。為了這些愛她的人,她也不能放棄一絲一毫的希望。
第二日慕晴的全麵檢查,是在當地的“明康”醫院,司徒皓軒和李天宇兩個人陪同去的。李天宇這次沒有低調行事,直接以“明康”亞洲區總院長的身份,來到“明康”醫院,要求院長安排最優秀的醫生,用最好的檢測儀器,給慕晴做一個全身檢查。
由於李天宇的身份,院長立刻召集相關的醫生,近十來分鍾,就確定了檢查的方案,然後,迅速執行,一項一項的檢查。
所有的檢查都是通過綠色通道,以最快的速度進行。所有,即使慕晴大大小小的檢查幾乎有十幾項,也隻是用了一上午的時間,完全沒有耽誤吃午飯的時間。
慕晴的檢查完畢之後,“明康”的院長,以及幾個重要的醫生,一再要求李天宇留下來一起吃個飯,順便等待下午出檢查結果。
李天宇想著此時慕晴的身體狀況,也不適合在這裏應付這些七七八八的人,自己現在也沒這個心情,就讓院長等結果出來之後,直接把檢查結果送到司徒家。
於是,中午的一頓飯大家吃的異常安靜,慕晴幾次試圖活躍氣氛,都被李天宇冰冷的眼神凍住了。英傑和雅琦一向懂得察言觀色,見大家都不言不語,乖乖的吃完飯就到房間去玩了。
下午院長送檢查結果過來的時候,慕晴正在睡午覺。李天宇拿著一疊檢查報告翻了一下,最後看著那張綜合報告,眼中的冰冷,如同雪山之巔的岩石。
然後,將檢驗報告遞給一直緊張的看著他的司徒皓軒。李天宇頹喪的靠在沙發上,艱難的閉上眼睛,想要將剛才看到的信息全部忘記。可是,那字字句句,如同鋼針,一根根的刺著他的神經,疼的他幾乎全身顫抖。
這邊醫院裏,因為李文軒之前的通知,已經有備存慕晴之前的檢查結果。本次檢查和上次相比,慕晴的檢測結果幾乎已經到了相當糟糕的地步。原因分析中說,最大的誘因是情緒的波動太大。現在,唯一的轉機,就是期待著合適的心髒,盡快進行心髒移植手術。如果現在的情況繼續下去,慕晴的時間,最多也隻有半年而已。
李天宇不敢去想,如果半年的時間,還找不到合適的心髒,他是否可以靜靜的看著慕晴一點一點的枯萎下去,最後凋零。
“司徒叔叔,昨天我和慕晴求婚不是一時衝動,既然慕晴已經答應了,我希望司徒叔叔可以和我爸媽盡快挑一個合適的日子,我和慕晴的婚禮要盡快舉行。我不會放棄慕晴的。萬一有個什麼,慕晴至少會少一些遺憾。”李天宇看著一臉呆滯的司徒皓軒認真的說。
“你媽媽之前提過要盡快給你們舉行婚禮的事,想必是挑選過日子的,選一個最近的日子吧。”司徒皓軒同意道。沒有和陸蔓舉行婚禮,甚至讓陸蔓在自己和別人的婚禮中逝世,是司徒皓軒一輩子的遺憾和痛苦。此時,他完全支持李天宇的想法。
“我之前看過,下個月8號,和下下個月的16號都是不錯的日子。今天已經10號了,如果下個月的話,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不知道會不會太趕了。要不下下個月的16號?”陳茗彥看了看幾個人,詢問道。
“就下個月8號吧,以李家和司徒家的實力,即使是倉促了些,也絕對可以把婚禮辦得完美無缺的。”李文軒看了看一臉堅定略帶焦急的兒子,決定道。
“謝謝爸。”李天宇有些意外李文軒全力的支持,由衷的感謝道。
於是,在慕晴正在和周公下棋的時候,她和李天宇的婚事,便已經商定好了。幾個人大概的說了一些分工和意見,就各自開始準備了。
日子定了之後,就需要確定地點了。這個李文軒和司徒皓軒各自堅持在自己的地盤舉行。最後,李天宇建議折中,婚禮定在“明康”總院那邊,李天宇之前住的地方重新裝修,直接作為婚房。因為婚禮過後,慕晴就要到“明康”總院住院治療,而他也答應李文軒回到“明康”總院上班。
近一個月的時間,慕晴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被大家當做某種動物招待,除了吃喝就是睡覺,所以,完全沒有意識到大家在為她和李天宇的婚事在忙碌著。
直到月底,司徒皓軒告訴慕晴,她的新的戶口和省份證已經辦理好了,並已經交給李天宇了,讓她和李天宇一起到民政局去把結婚證領了。慕晴才想起,似乎前段時間李天宇向她求婚來著。然後,自己當時犯病了,後來也就差不多忘掉了這事了。
領證之後,就要舉行婚禮了吧,怎麼都沒人告訴她呢。
“天宇,最近你們經常不見人影,是在忙婚禮的事情嗎?”這天領完證之後,中午吃飯的時候,慕晴有些詫異的問道。
“是啊,我媽沒告訴你嗎?”李天宇愣了一下,看了看陳茗彥。
“我以為你和慕晴講了啊,我什麼都沒說。”陳茗彥也有些意外的看了看李天宇。
李天宇又看了看司徒皓軒。
“我也以為你會和慕晴說,所以,就沒有多嘴。”司徒皓軒趕緊表明態度。
慕晴看著一團漿糊的幾個人,腦袋上幾乎都要冒黑線了。這是個什麼情況?自己要結婚了,但是,自己卻不知道?
“那麼,現在有人可以告訴我,我什麼時候結婚嗎?”慕晴有些無奈的問道。
“慕晴姐姐,天宇哥哥說下個月8號,我就可以和雅琦一起穿著漂亮衣服給你當花童了。”英傑仰著燦爛的小臉,對慕晴說道,眼中的閃亮的光芒,不知道是期待著新衣服,還是期待著當花童。
“下個月8號?這麼急?我什麼都沒有準備啊。”現在已經月底,8號舉行婚禮,隻剩下十來天的樣子。慕晴簡直是無語了,有誰是在結婚前十天才知道自己要結婚的?
“你不需要準備什麼,隻要等著我來娶你就好了。”李天宇拉了拉慕晴的手,認真的說道。
“那婚紗照呢?什麼時候去拍?”慕晴問道。
每個女人都會期待婚紗照的,這種期待,甚至超過對婚禮本身的期待。
“已經聯係了攝影師,安排在明天。因為聽說會很辛苦,所以,我們定了三天的時間,上午拍照,下午休息。”李天宇說道。
“恩,好。”慕晴滿意的點了點頭,不再言語。其實,婚禮會辦成什麼樣子,對於慕晴來說,都是沒所謂的。她愛的人和愛她的人都在身邊,她已經很滿足了。
十天的日子,很快的就過去了。
李天宇和慕晴以及司徒皓軒和李文軒夫婦,都提前了三天來到明康總院這邊,該準備的事情,都已經安排人準備的好好的了。
司徒皓軒覺得李天宇之前住的地方做婚房小了些,就直接把李天宇樓上兩層都買了下來,然後,在裏麵加了樓梯,變成一個三層的婚房。下麵一層主要是客廳和幾個客房,中間一層是也是幾個客房,但是,主要是給司徒皓軒和李文軒夫婦留著的。上麵一層則是慕晴和李天宇的主臥和書房,以及嬰兒室。
婚禮定在這邊的一個教堂裏,李家的主要親戚和司徒家的親戚幾乎都到了,慕晴的外公陸明遠也帶著陸家的一些主要人員來參加婚禮。如同司徒皓軒所想的,陸明遠知道了慕晴的存在之後,心情好了,身體也好了很多。之前在司徒家住了一段時間,和慕晴相處的十分的融洽。
意外的是,紹輝和胡靜雲也出席了婚禮。看著李天宇和慕晴,胡靜雲此時笑的十分的坦然,挽著紹輝的胳膊,也是親昵自然的樣子,想必是已經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了。
站在神父麵前,慕晴聽著李天宇虔誠而深情的說著:“我願意。”心裏一片寧靜。
交換戒指的時候,李天宇執起慕晴的手,輕輕的吻了一下慕晴的手背,認真的說:“從這一刻起,你就是我的妻子了,無論以後是什麼樣子的,我都很高興,我們可以今生今世我們糾纏在一起。如果可以,我希望,下輩子,我依舊可以糾纏一世。”
“我心亦然。”慕晴微笑的說。今天慕晴一直努力的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今天的日子太重要,無論如何,她都要堅持住。
李天宇輕輕的將慕晴抱進懷裏,小心翼翼的樣子,如同珍寶。
都在關注著深情擁抱的兩個主角的人們,都沒注意到,本來早就該到的林玉龍,帶著略顯疲憊的麵容,悄悄的走到李文軒的身邊,然後,在李文軒的耳邊輕輕的說了幾句話。李文軒的神色劇變了一下,然後,和林玉龍一起悄悄的離開了教堂。
“真的找到了?”李文軒不確信的問道。
“是的,是個中國留學生,在那邊出了車禍,在彌留之際,交代要捐贈遺體,她的家人也都同意了。我已經先將遺體空運到‘明康’總院。剛才已經把馮銳澤叫回醫院準備手術了,這邊的婚禮舉行完之後,即刻可以進行手術。”林玉龍回答道。
“好,真的是太好了。我先去醫院看看,你在這邊等著婚禮結束,然後讓朔和你茗彥姨帶著慕晴到醫院來。”李文軒交代完林玉龍,就急匆匆的往“明康”總醫院趕去。
林玉龍回到教堂的時候,慕晴正抱著捧花,背對著大家,用力的把捧花拋了出去。捧花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落在一個麵容有些冷的女子手裏,女子看了看手裏的捧花,眼中閃過一絲的厭惡,隨即卻看著慕晴笑的一臉的燦爛。若不是林玉龍站的位置剛好可以看到那個女子的低頭的側臉,幾乎感覺不到剛才她細微的表情變化。
待林玉龍看清楚那個女子的麵容的時候,稍稍愣了一下,隨即,笑的一臉的高深莫測。看來,還是很有意思的嘛。這個婚禮,簡直是處處有驚喜啊。
既然能在這裏看到,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欣賞這些“驚喜”,此時,林玉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讓慕晴盡快去醫院。林玉龍先找到陳茗彥和司徒皓軒,簡單的說了一下醫院那邊的情況,馮銳澤已經打電話說手術需要做的準備工作已經基本就緒,現在就等著人過去了。
司徒皓軒和陳茗彥都是一陣驚喜,然後,焦急的看著李天宇和慕晴。如果不是覺得打斷婚禮不吉利,司徒皓軒恨不得立刻去把慕晴拉到醫院。
好在基本上已經沒什麼事情了,李天宇和慕晴很快就司徒皓軒這邊了。司徒皓軒和陳茗彥二話不說,拉著慕晴就往外走,弄得李天宇一頭霧水,隻好跟著出去了,林玉龍本來也準備一起出去的,但是,看了一下大多都還留在教堂的賓客,隻好耐住性子,安排賓客們到酒店就餐。
剛一出教堂,司徒皓軒就急切切的說著醫院那邊的情況,李天宇又驚又喜的,也趕緊加快速度,直向醫院奔去。
到了醫院,馮銳澤已經在醫院門口等著了,看到李天宇和慕晴,立刻讓李天宇去換衣服,他則帶慕晴去手術室那邊。
“明康雙子星”一起進病房給病人做手術,在外人看來,肯定是十拿九穩的。
可是,此刻站在手術室的李天宇,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就連拿著手術刀的手,也微微的顫抖著。他太緊張了,慕晴的命就在他的刀下,他很想靜下心來,好好的為慕晴做好手術,這樣,他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可是,心中的擔憂和恐懼,完全幹擾了他正常的思維。
“天宇,今天我做你的助手。另外,剛才慕晴進手術室的時候,讓那個我轉告你,她想和你生個孩子,男孩就叫李煜祺,女孩就叫李幼晴。”不知道何時站在李天宇身邊的胡靜雲輕聲的說道。
聽到胡靜雲的話,李天宇一下子冷靜下來了。是的,此時不是緊張的時候,慕晴現在需要他,比任何時候都需要,他怎麼可以讓她失望。
兩年後,慕晴坐在嬰兒房裏,看著在地方爬的不亦樂乎的李煜祺和李幼晴,笑的一臉的幸福。
李天宇在下麵打來電話,告訴慕晴飯菜已經做好了,讓她帶著龍鳳胎的孩子下去吃飯。
慕晴想起那年從手術的麻醉中醒來,看到滿眼血絲的李天宇,還沒開口,便聽見李天宇壓抑的聲音說道:“慕晴,你答應我的,我們要糾纏一世,你沒有失信,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