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被關了禁閉的士兵(1)(1 / 3)

他們下了火車走出站台的時候,依舊是曾老師在前麵莊嚴地舉著那麵手縫的隊旗,後麵五個穿深藍色滑雪衫的希望小學學生排了隊魚貫而行。不同的是這回裝孩孩的草籃子到了肖曉手中,他將它緊緊地抱著,一步不落地跟在他們後麵,心裏充滿了一種莫名的自豪,仿佛一夜之間他已經成了他們中的一員,完全有資格進中央電視台做一回節目。

下車之前他們曾經討論過如何去天安門。肖曉建議在車站門口買一份交通圖。曾老師說他識不懂那玩意兒,花花綠綠看得人眼暈。他問肖曉識懂識不懂,肖曉紅著臉說他也不懂。曾老師就說,算了,花那錢幹啥?鼻子底下長張嘴--問唄!一路問過去,還怕天安門躲著不見我們咋的?

他們又討論了看升旗的種種細節。曾老師甚至向旁邊的旅客打聽了在北京住宿的價錢。一聽說怎麼著一個人也要花一兩百塊的,曾老師把一雙眼睛瞪成了銅鈴,不住聲地自語:“咋的這麼貴?咋的這麼貴?住一宿的錢,夠俺們山裏一個娃娃念到小學畢業的了。”他試探著問大家:“不睡了行不?就在天安門的門邊邊上找個地方蹲一夜,天明了還怕耽誤看升旗呀!”

懷娃他們自然是聽老師的話。肖曉身上的錢本來就不多,真要住客店,他也住不起,所以對曾老師的決定更是一百個擁護。

就這樣,他們跟著人流走出車站,興致勃勃地準備著往天安門去。

意想不到的事情就在這時候發生了:曾老師和他身後的孩子們同時看見了高高聳立在接站人群中的一塊牌子,那牌子上赫然寫著:接安徽青山希望小學師生。

曾老師回過頭,一張皺巴巴的麵皮竟然因為興奮而漲成紫紅:“看見了沒?你們大家都看見了沒?中央電視台接俺們來了!啊呀,俺們成了座上賓了!俺俺俺……”他實在太興奮,一連說了幾個“俺”,而後就用力揮舞起手中的隊旗,領著一幫孩子急不可待地往出站口奔。

接站的同誌見到曾老師後格外熱情,一個勁地跟他握手,好像要把手腕子甩脫了臼才罷休。接站的同誌又依次跟懷娃他們握手,弄得那幫山裏孩子手足無措,姿勢就被動得很。肖曉一手抱草籃子,另一隻手很大方地事先伸出來。接站的同誌就有些猶豫,生怕握錯了對象。曾老師在旁邊說:“沒錯,他跟俺們一道上車的。”

而後就一個個地介紹名字。而後接站的同誌說外麵有車等著,張羅著要幫他們提行李,又張羅著在擁擠的人群中擠出一條道來,把他們往前請。

都忘記了說好的要先去天安門的事。也難怪,人家中央電視台禮遇有加,是看得起山裏孩子,是對曾老師的尊重,大家興奮都來不及呢,誰這會兒還會再想到別的?

肖曉心裏多少有些失落,抱著草籃子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走開好還是不走開好。他不太想沾懷娃他們的光。他從來都是個有自尊心的孩子,厚了臉皮蹭便宜的事打死了他也不會幹。

懷娃走兩步回了頭,看見他的新朋友孤單單地站著,又跑過來拉他:“走哩嘛!說好了要同甘共苦的嘛!”

肖曉把草籃子塞給懷娃,最後一次扒開棉絮看看孩孩,忍住快要掉下來的淚:“孩孩,我們再見了,我要一個人去天安門了。”

曾老師也跟著跑回來,抓住肖曉的胳膊,又是心疼又是埋怨地說:“你看你這個娃娃!俺們是一路的嘛,從上了火車就是一路的嘛,俺們可不願意丟下個孤單單的你。走嘛走嘛!”

肖曉扭過身子,執意地說:“我不去。”

說這話的當兒,肖曉忽然看見了豎在出站口的又一張牌子:尋找南京孩子肖曉。肖曉活像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張口結舌了好一會兒,然後一把抓住曾老師的手:“那是找我的!看見沒有?也有人來接我了!”

三個人又驚又喜地往那牌子前奔。舉牌子的是一個高個子的穿一身警服的人,他從奔過來的三個人當中一眼辨認出肖曉,立刻輕舒長臂,隔著幾個人的肩膀抓住了肖曉,又喜又惱地叫著:“好啊好啊,總算把你這個小家夥逮著了!”

肖曉仰頭問他:“叔叔,你真是來接我的?”

穿警服的人裝出一副凶凶的樣子:“接你!人還沒根扁擔高,就敢瞞了家裏人往北京闖?知不知道你爺爺奶奶急成什麼樣?”

肖曉垂下頭,嘴裏嘟囔著:“我是留了電話的。”

“還好你留了電話,要不然,天底下的警察可都要為你忙死了。”

跟著過來的曾老師恍然大悟:“啊呀呀,敢情你娃娃是偷著從家裏出來的?出來就為著看升國旗?可比山裏娃娃膽大多了。”

穿警服的人抓住了肖曉之後,馬上掏出對講機跟夥伴們聯絡,又說要把肖曉帶回車站派出所看管起來,等著往南京開的火車再把他捎回去。這下肖曉就是有心要跟著懷娃他們走也不行了。兩個孩子戀戀不舍地道了再見。懷娃還掏出筆,趴在牆上寫了張紙條塞給肖曉,紙條上是他們學校的地址和郵編號碼。懷娃說:“你要記著給俺們寫信。”肖曉就點頭,嗓子眼裏堵堵地說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