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下星期一,我是升旗手(2)(3 / 3)

肖曉說:“還是慢。你怎麼沒有節奏感?”

奶奶很為難:“我都幾十年沒哼過什麼調子了,喉嚨口把不住關呢。”又扯扯爺爺的袖子:“要不你試試?”

爺爺倒是不謙虛:“好吧,我來吧。”

卻不料爺爺天生是個五音不全的人,肖曉聽得身後顫巍巍一句“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正繃緊了麵孔不讓自己笑呢,回頭一看,奶奶已經笑得靠在牆上直打顫了。

肖曉歎了一口氣:“指望你們辦事,效率太低!”

兩個老人也覺得自己給孫子添了亂。爺爺說是因為奶奶太不嚴肅,奶奶又說爺爺不自量力,兩個人一時間互不服氣,吵得像一對孩子。

正亂著,電話鈴響了。肖曉過去接,原來是對麵大樓裏包郝打過來的。包郝在電話裏說:“到空中索道站等著,我有東西傳給你。”

所謂“空中索道站”,指的是肖曉家的陽台。包郝的家和肖曉的家同在大樓五層二單元,兩座樓前後排列,相差不過十米,兩家的後窗對著前窗。包郝為抄作業題和對答案的方便,想辦法把一團繩子從後窗口扔到了肖曉家的陽台上,讓肖曉在陽台欄杆上繞個彎,再扔回到包郝家後窗裏。這樣,兩根繩子一去一回,組成了簡易空中索道,平常遞個小東西送封信什麼的,既方便又快捷。

包郝這個人愛新鮮,逮著一樣東西總是玩不夠。空中索道剛建立的時候,他一天要讓肖曉去“站台”至少十次,連削鉛筆的小刀都要肖曉給他傳。有一回,在大太陽底下,包郝給肖曉傳一根鮮奶雪糕,繩子才拉了一半,雪糕化了,齊根處折斷,掉了下去。正巧樓下有個剛燙完頭發的女人走過,雪糕“啪”的一聲掉在她的頭頂上,奶汁四濺,黏糊糊白花花地膩在她頭發上,嚇得她跳著腳尖聲驚叫,以為是半空裏掉下的巨大鳥糞。後來拿手摸了,小心一聞,知道是雪糕,心裏更是又氣又恨,叉著腰拍著腿,隻差沒把包郝的祖宗八代都罵到。包郝和肖曉縮著頭躲在各自的窗台下聽她罵,始終不敢露麵回一句嘴。

後來,肖曉給包郝開出長長的一串清單,把所有嚴禁傳遞的物品都列在上麵,包括各類食品,包括小刀和圓規之類有可能傷人的學習用具,包括鳥、蠶、烏龜、小白鼠等等掉下去會死的活物。

肖曉走到陽台上。包郝已經在繩子那頭拴好了一件東西,揮著手讓他快拉。肖曉拉過來一看,原來是一盒磁帶。肖曉大聲問他:“你錄了什麼?”包郝笑嘻嘻地說:“聽了就知道啦。”

肖曉回房間,把磁帶插進錄音機。音樂聲一起,他喜得差點沒蹦起來:包郝替他錄了一盤國歌!他心裏很有些感動,覺得好朋友到底是好朋友,時時刻刻都能知道對方想些什麼需要什麼。

國歌有了,奶奶立刻被勸退下了崗,留下爺爺做助手。奶奶似乎巴不得被勸退,馬上溜回廚房繼續剁她的肉。留下來的爺爺和肖曉又接著折騰了好長時間才罷休,原因是枕巾太重了,泡沫塑料的滑輪又太不經久耐用,沒等第一趟枕巾升上去,滑輪已經齜牙咧嘴、四分五裂。後來爺爺想出好點子,用寬寬的膠帶紙把滑輪裏裏外外一層層裹纏加固,果然有用,好歹經受住了塑料包裝繩的來回拉升。國旗的替代物也有所改變,不用枕巾了,改用從前媽媽留下來的一條絲巾。絲巾又軟又薄,輕若無物,即使是紙做的滑輪承受它也毫無問題。

全部程序在午飯之前操練完畢。最後一趟拉升,小號吹出國歌最後一個音符時,媽媽的絲巾恰好升到了滑輪底下,不早不晚,從容不迫,真叫絲絲入扣啊!

肖曉收拾起用過的東西,心裏想:好吧,明天看我的了,我要把學校的國旗升出藝術來,升出氣勢來,升出天安門國旗班的風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