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終於說出了,在虞園的時候,那次她打翻菜,他便已經知道了。但是倔強的她,卻什麼也不說,深深地埋藏。他是個沒有資格將愛說出口的人,愛,用在他身上,隻會沾汙了。
他伸出手輕柔地替她拭去眼淚。她的每一滴眼淚,就像是會化成一根根銀針一樣,穿透他的心,會心痛:“涫涫,如果你不想待在這裏,我帶你會至寧侯府,或者你想要去什麼地方都好,隻要你答應我,以後都隻待在我的身邊,哪裏耶不會去,好不好?”他伸手將貼在她臉頰旁的發絲輕輕撩在耳後,凝望著她的眼神那樣似水柔情。
他這算是向她在示愛嗎?為何他永遠都是這樣的孤傲,讓人難以親近,她不禁癡笑了起來。
他緊盯著她臉上浮現出一絲苦容,不容許錯過她臉上任何一絲表情。他的眼神裏卻充滿了期待,期待著她會說出他想要的那個答案,所以捏著她的手臂的雙手在一瞬間因緊張而收緊了。
“說什麼做什麼都遲了……遲了……”她喃喃低語,似在說給自己聽。她已經沒有回頭可以走。她選擇安澤熙給她鋪好的路,無論多麼想反悔,無論多想回頭,但僅存的那一點兒自尊和驕傲,讓她都要堅持走下去。如今,她已經是良妃,再不是那個隨時可以被人領走的宮女倪涫涫了。安澤熙引誘她成為他的良妃,可不是單單幫她報複這麼簡單,不會讓她輕易地離開。
“相信我,不晚。”隻要她還愛著他,什麼都不晚。
他還想說什麼,正要開口,這時,突然不遠處傳來懿心婉的叫聲:“你們兩個都給本宮讓開!冉景騰,我知道你在前麵!”
他下意識地蹙眉,根本不理會懿心婉的叫喊,雙眸卻依然凝視著倪涫涫,等待她的答案。
倪涫涫回過神,拭去眼淚,抬眸看著他道:“不可能再回去了,所有一切,都在十日前你將我趕走的那一天消耗殆盡了,我答應安澤熙入宮,無非是要報複你,一個執意要報複的人,隻有一顆充滿仇恨的心,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他放她,表情僵凝,仿佛受了什麼打擊一般。他將她抱得更緊,柔聲問:“倪涫涫,你真是這樣想的嗎?”他在聽了她那番勸慰的話想明白之後,放棄了報複,甚至聽到她入宮更是沒有心去想其他剩下的報複,一心隻著想要趕回來。可是,她又走進了死胡同。
“這裏沒有姓倪的,隻有霧麒虎國的良妃,你若是想要找姓倪的女人折磨。那就去戶部,讓戶部給你把全霧麒虎國的女人都找來!這裏沒有你要找的姓倪的女人,請你讓開。”她將他拚命地向外推。
“你……”冉景騰被她氣得說不出話,唯有慪氣地說:“好,那你就安然做你的良妃娘娘,一輩子,做到死好了……”他瞪大眼睛盯著倪涫涫。
“對,就算死,我也會陪著他一起死,與你不相幹,你讓開!”倪涫涫就像是失了理智一樣,將冉景騰推開。
冉景騰一個踉蹌向一旁退去,退了好幾步才站穩腳步。與此同時,懿心婉剛好解決了兩個看守的小丫頭,看見倪涫涫差點將冉景騰推倒,她便上前一把抓住倪涫涫的手腕,冷不防地給了她一記耳光。
倪涫涫捂著火辣辣的臉頰一片茫然。
“你幹什麼?”冉景騰看見,一陣揪心的痛,惱怒地抓住懿心婉的手腕。
“這個賤女人這樣對你,你還護著她?”懿心婉甩開冉景騰的手,斜睨著倪涫涫,銳利的目光在她的全身上下掃視了一番,唾罵道:“哼,賤人,什麼貨色,也配!”
冉景騰厲聲道:“懿心婉,請你注意你的言辭,我的事情還輪不著你來管,你身為貴妃娘娘,卻在這裏撒潑,也不怕宮裏的太監宮女傳開了殆笑大方。”
“殆笑大方?我怕什麼殆笑大方?”懿心婉徹底被激怒了,顧不得不遠處還有秋兒冬兒還有自己的貼身侍女雲兒,對著冉景騰幾近瘋狂地說:“冉景騰,你變了,自從你與這個賤人一同去過一趟金域寧國,就變了,改注意的人是你,這裏是皇宮,而你,身為至寧侯爺,卻借酒醉到這裏來找這個賤女人,若是傳出去——”
“你閉嘴——”冉景騰怒喝一聲。
與此同時,隻聽‘啪’的一聲,一個強有力的耳光打在了懿心婉潔白的臉頰上,頓時五條指印。這一聲清脆的一巴掌,不但將懿心婉打得怔住了,冉景騰也怔住了,他們都驚詫看著倪涫涫。
倪涫涫收回手,冷眼看著懿心婉,一字一句地對她道:“第一,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第二,但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不論什麼貨色,總之不是那個哭貨;第三,如果令尊令堂沒有好好教你該怎麼尊重別人,這一巴掌便是替他們教的。若是以後再聽到你口中罵一個賤人,我一定會讓你知道什麼叫賤得更徹底。”她揚起纖細的下頜,挺直了身體,向後退了一步,與這個瘋子一樣的女人要保持一定的距離。
“你這個賤婢,竟然敢這樣說我?”懿心婉氣得臉都變了形。
倪涫涫想到茜米姑娘曾經說過的話,不禁反譏:“隻有賤人的奴婢,才稱為賤婢,本宮現在是王上的良妃,不是貴妃娘娘的奴婢,貴妃娘娘罵本宮是賤婢,是在罵王上賤嗎?可是死罪哦!”
“你……”懿心婉手指著倪涫涫,氣得渾身都在發抖:“姓倪的,你仗著王上一時寵幸,敢這樣跟我說話?看我不撕了你。”懿心婉伸手又要打倪涫涫,手卻被冉景騰抓住。
懿心婉惡瞪向冉景騰,冉景騰嚴厲的眼色卻充滿警告,意思是你要是敢打下去,試試看。懿心婉心有不甘地握起拳頭,掙紮著,冉景騰這才放開手。
倪涫涫不以為意地看向二人,語帶嘲諷道:“本宮還要趕著去見王上,若貴妃娘娘與至寧侯爺要敘舊請便。”說完,她抬眸看向前方兩個緊貼著的粉色身影喊道:“秋兒冬兒,還不領路。”
冉景騰緊盯著她的眸底跳動著一觸即發的火焰,什麼話也沒有說,便拖著愣在一旁的懿心婉先行離開。
懿心婉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拚命地掙紮著,要跟倪涫涫拚命:“我要教訓那個賤人,她以為她是誰了?她以為她是誰了?不過是仗著安澤熙這幾日圖新鮮罷了,就敢欺到我頭上了。”
“你閉嘴!”冉景騰無法忍受地甩開手,嫌惡地瞪了她一眼,便獨自離開。
懿心婉追著他,道:“冉景騰,你怎麼可以為了這麼個賤女人這樣對我?你難道忘了當初是誰將你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的?是我懿心婉,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別忘了,這個賤女人,跟倪雨溪是一路貨色——”
冉景騰停下腳步,陰寒著臉看著懿心婉。懿心婉被他陰沉的臉色嚇到了,總算是閉上了嘴。
冉景騰十分殘忍地對懿心婉說:“你要是敢再多說一個字,我保證要不了安澤熙下旨,我也會讓你乖乖閉上嘴巴,我冉景騰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自以為是的人來要挾我,我可以連命都不要,還會在乎什麼?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嗎?還指望我對你感恩嗎?我不管你對我是移情別戀也好,還是什麼,總而言之,我跟你什麼可能都不會有沒就算是安澤熙逐你出宮,我跟你也不能,你好自為之。”
豆大的淚珠立即順著懿心婉的粉頰流了下來,她突然歇斯底裏地吼道:“我知道沒可能,但是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我愛你,又沒有強迫你愛我,隻要你對我好一點兒就夠了,可是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知道你是愛上那個姓倪的女人了,你和尋哥哥一樣,都愛上姓倪的女人,我恨你們,我恨死你們了。”懿心婉提著衣裙哭著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