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眠(2 / 3)

她說完,他整個人都怔住了。

“活著……什麼希望都有……”他慢慢咀嚼著她的話,目光看向遠方,初春的陽光透過層層樹葉,折射出千萬道耀眼的光鮮,眼前綠意蔥蔥的山林,讓人心曠神怡,在垂下眸,腳下眼紅的野花兒,似乎都比他院子裏的花朵要鮮美許多許多,因為有著艱難比擬的生命力。

好像,活著,是有種讓人覺得世間無限美好的感覺,何似他從來不曾發現?

她見他有所領悟,淺淺地彎了彎唇角道:“你的腿明天應該沒有什麼大礙。我想待會兒去附近其他地方看看,看看能不能找些其他什麼吃的或者枯葉枯枝,晚上要用,等你能走了,我們就離開這裏,去金域寧國。”

他偏過頭,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出神。

少頃,倪涫涫挖了幾個竹筍和番薯回來,少有的激動:“待會兒不用再吃野果了,我們可以燉竹筍和烤紅薯。”

冉景騰淡淡地掃了她那髒兮兮卻還掛著激動興奮的臉一眼,莫名其妙地問:“你救我,因為我救了你,但是現下我已經沒事了,你為何還要留在這裏不走?我不是個謙謙君子,我對你做過什麼,我想不用我說,你也一輩子不會忘掉,其實你有大好的機會可以殺了我,也可以一走了之,扔我在這裏任由豺狼虎豹叼食,隻是為何還要留下不走?”

她一怔,全然沒有料著他突然會有此一問。好像她真的沒有往這方麵想過,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過,她也不想,她好像不想丟下他。

他又道:“若是你走了,以我眼下這副樣子,是決計追不上你的,你一旦走出這個山裏,叢然我長了三頭六臂,想要捉到你,機會也很渺茫,走了,你就自由了,為何不走?”

她低頭沉默。他說得很對,他已經沒事了,如果方才挖竹筍和紅薯的時候,她就一走了之,他也不會有什麼事的,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出得了這山,說不定會遇上什麼好心的獵戶或者樵夫救了他。隻是為何她卻要陪著他在這裏待到他腿能走,一起去金域寧國?對於這個問題她沒有想過,一時間說不上來

她用力地咬了咬唇,實話實說:“我……不知道,我爹曾是開藥鋪的,從小他便教過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圖。且不說侯爺是我的主人,即便是個陌生人,我還是會救到底。”

“你當你是在日行一善嗎?哼!”他聽完冷哼一聲,一瘸一拐逼近她,伸手挑起她的下顎:“據我所知,你在宮內,是出了名地冷血,除了玉華殿那一次,是唯一一次,隻要不是威脅到自己的生活,那些妃子宮婢太監是死是活都與你無關。”他捏著她的臉,將自己的臉逼近她的,逼她看向自己,接著又說:“還是你覺得一日夫妻百日恩,舍不得我死?”

她不敢出氣,咽了咽喉嚨,目光瞥向別處道:“奴婢對侯爺絕無非分之想,當時隻是覺得,既然奴婢與侯爺可以躲過一劫又一劫,大難不死,必是上蒼垂憐,可若是侯爺死了,奴婢也許離死亦不遠。”

“終於說出真心話了?當我是你的救命符?”他冷笑捏著她的下顎的手終於鬆開,聲音也不由得抬高了幾個音階:“我給過你機會離開,是你自己選擇了不離開,從今往後,你這條命就是我的,你生是我冉景騰的人,死是我冉景騰的鬼。我若沒有開口,你不可擅自離開我,我若沒開口說你可以死,你就不準死。”

她抱住衣兜裏的幾個竹筍和紅薯,愣愣地看著他陰冷的臉龐,不知所謂。從王宮到了侯府,可是後來侯府仲平靜而安逸的生活讓她喜歡,加之侯府仲的人待她就像親人一樣,這種感覺實在宮中永遠都無法體會到的,也許能這樣平淡過一輩子甚是安好。也是從那時起,想要離開侯府的念頭也越來越淡,隻是她不想自己的命托給任何人罷了……

他將手中的野果統統丟給了她,然後撐著山石慢慢站起,向山洞裏走去。她伸手想要扶住他,他依舊冷漠地揮開手,堅持一瘸一拐地走回洞內。

是夜,因初春的氣候尚不穩,天氣突然又有些轉涼,吹卷進洞的山風有如冬日的寒風一樣刺骨。

倪涫涫將枯草鋪好,正要躺下,突然身後響起冉景騰冷漠的聲音:“你,過來!”

她回首,他看了她一眼,目光便瞥向他身側的位置。

她愣愣地跟著看向他身側的位置。

見她不動,他冷嗤一聲:“你以為我會對你怎麼樣?想倒貼我的女人足以踏平侯府的門檻,隻是兩人睡比一人睡暖和,這樣不會冷到我。”說完,他便躺下。

她看向洞口,呼呼的風聲不絕於耳,而火堆離她又有一些距離,他是在擔心他會受凍嗎?她抿了抿唇,起身,講幹草搬到他的身側鋪好,這才背對著他躺下。

驀地,腰側橫過一截手臂,她的身體本能地一僵,就在她以為有什麼的時候,他貼著自己的身上嗅了嗅,然後將她狠狠地推到一旁,厭惡地冷聲道:“你這身衣服是金線編織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