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是心非的男人……(3 / 3)

他在心中憤恨地念著:“張彪虎,陳老鴇,這筆賬,我終於來跟你們討了。”

倪涫涫見到他又露出那種仇恨的目光,感到有些不安。她望向洞外,天已有點亮。這一夜過的可真快。她起身將地上已經幹透的銀票一張張拾起疊好,遞給冉景騰的麵前。

冉景騰淡淡地瞥了一眼銀票,道:“就放你那吧。”他一邊說著,一邊舉著右手,開始艱難地將身上汙髒的衣服脫下。也許是他用力過猛,剛好扯到了傷口。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悶哼著咬緊了牙。

倪涫涫結果銀票,剛將銀票放好,會轉過身邊看見他痛苦的表情。

“還是讓奴婢伺候侯爺更衣吧。”她上前,意欲幫忙。

冉景騰惱羞地嗬斥:“你給我滾遠一點!”他不需要她的幫助,他還沒有殘廢到衣來伸手的地步,可是左手根本沒法抬起,單憑一隻右手,好容易披上了衣服又落在地上。這樣反複了三次,他沮喪地將衣服扔在地上。

倪涫涫見狀,終於忍不住伸出手,他直覺拒絕,她就無視,硬是將衣服披在他的身上,接著又替他穿好褲子和鞋子,順便替他換了傷藥。

傷口較昨夜好了許多,已經開始桔梗,腿上那一道傷痕,要不了兩天,他便可以行動自如。她將金倉藥收好,心念:多虧這藥。不過另一瓶究竟裝得是什麼藥,她不感興趣,看他的樣子,似乎另一瓶藥比金倉藥更為重要。

冉景騰看著她這樣默默地做完了一切,之前想要發泄的怒氣突然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平靜之後,他半支著身體,緩緩地又躺回了原處,背對著她。

倪涫涫看著他的後腦勺,道:“那個……奴婢出去采些野果回來充饑,一會兒就回來。”她記得來時,離這個山洞不遠的地方,有好多樹上結滿了可食用的野果。她不會打獵,也不會捕魚,但至少還是能摘兩個野果充饑。

回答她的是洞裏低沉的回聲,她垂下頭,慢慢起身,便出了洞。不一會兒,她用衣服捧著滿滿一兜果子回來,道:“你餓了一天一夜了,先吃些野果充充饑吧。”

回答她的依舊是低低的回聲,牙咬咬唇,轉到他的麵前,拿起一個在衣服上擦了擦遞給他。

冉景騰藐視地瞥了她一眼,平躺會身體,別開眼,冷道:“餓不死!”

不以為意,她淡淡地笑應:“今日也許是餓不死,但是若是因為跟奴婢賭氣,明日後日都不吃,沒有力氣走出這山裏,遲早都會餓死。給!”顧不得禮數,也不管他是否願意,她直接硬塞了一個熟透了的野果到他手裏,自己拿起另一個在衣服上擦了兩下便吃了起來。

一天一夜未進食,她真的是餓極了,三兩口,一個果子便進了腹中,接著她又開始第二個,第三個……

他見她吃得這麼急,腹部不由自主地跟著一陣咕咕叫聲。她聽見,停下咀嚼,偏過頭看了他一眼,不敢笑得太直接,隻能抿著唇,將臉轉到別處,這才偷偷輕抬嘴角。

瞥見他臉頰上淡淡的酒窩,他知道她在偷笑,他又是一陣惱羞,但並沒有發怒,而是將手上的野果放在口中,咬了一口。鮮甜的果汁溢滿了整個口腔,流入喉嚨,他忍不住又咬了兩口,就像剛才她那樣,很快將整個野果吞下。

食盡天下山珍海味,他竟然覺得這小小的野果卻是這樣美味。他又不禁回想起幾年前,他走投無路,半死不活的樣子,每天不是靠野果就是剩飯剩菜度日,很難想象,他追求了幾年的富貴榮華之後,又回到了這樣的境地。也許是上天是要他永遠記住那些日子,一輩子不能忘。

這一天的時間,說慢不慢,說快卻也十分難熬……

冉景騰一整天不說一句話,除了躺著,就隻是對著那份名單發怔。倪涫涫很忙碌,到處找吃的和晚上需要用的枯草柴火。到了傍晚的時候,差不多有半個山洞都堆著她撿來的枯草柴火。

手上的傷口越來越嚴重,白天的時候,她拆開布條,手心一片模糊,咬著牙將手伸入山上流下的水中清洗,所謂十指連心,那錐心的疼痛讓她有種想要撞向石頭的衝動。

她將火堆生好,將剛剛踩來的野果又遞給冉景騰的麵前,其實本來可以挖一些筍子或者番薯,隻是她的手心太疼了,隻好繼續摘一些野果。

他接過野果,盯著她包紮得厚厚的手掌,沉默了一會兒。

累了一天,早已饑腸轆轆,不一會兒,她便吃下五六個。

他皺著眉頭瞥向她,看著她吃得很急,便伸手將她剛要放入口中的野果奪了過來,道:“你餓死鬼投胎?”

吃這麼急,也不怕噎著。

他將搶來的果子送人自己的口中,慢慢嚼咽。

她愣了愣,難以置信,優雅如他,卻像土匪一樣從她的手中將果子搶了過去。

“哦……哪個……不用擔心,野果還有很多,我再去摘。”她將衣兜裏剩下不多的幾個野果全部給他,然後拍拍手起身,去摘野果。

他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突然覺得口中的野果,並沒有方才那樣鮮甜,有一種酸澀的感覺。想過千種萬種可能,卻未能想過,這個女人不僅救了他,還這樣貼心照顧他,而他,現在就跟廢人一樣,比六年前最落魄的時候更糟。

他冷嗤……命運於他,永遠都是不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