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上蒼!”她激動地握著這瓶藥。
她看著他受了傷的肩胛和退,又有些犯難,猶豫了片刻,她輕輕對他說:“侯爺,得罪了……”說著,伸手用力將肩胛處的衣服撕開,脫下,並用濕布細細地清理傷口,然後將金倉藥撒在傷口上,又從衣服上四下一塊布條,將他的傷口包紮好。
他身體微微動了一下,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片刻之後有恢複平靜,繼續昏迷。接著,她有撕開他的褲腿,重複著上藥的動作。
上好了藥,她抬眸望向天空太陽的方位,她粗算了一下,約莫是末時剛過。無論如何,一定要在天黑前找到棲身之地,否則要不了多久,她跟他都不會迷失在這深穀裏,這裏將成為他們的葬身之地。她四處看了又看,太陽漸漸向西,金域寧國在麒虎國的東麵,隻要朝著太陽相反的方向走應該不會有錯。期望會有人家,哪怕是可以棲身的山洞也行。
隻是概要如何帶他離開這裏?
她四下望去,纏在樹上和石縫裏的蔓藤給了她一線希望。她撿來兩塊又扁又尖的石塊,走向那些蔓藤,對著它們的莖幹狠狠地砸下去。聽到那枝條啪啪折斷的聲音,她又拽過更多的蔓藤,繼續用石塊砸斷它們。
過了許久,一張藤網終於編製好了。她試著拉了又拉,確信藤網不會散開,又轉身去摘肥厚寬大的樹葉。薄如刀片的樹葉在她的手背劃下一道細細的傷痕,一陣刺痛,她甩了甩手,發覺更痛的感覺不是來自手背,而是掌心。她攤開火辣辣的掌心,看著上麵交錯著卑蔓藤割破的傷口和磨出的水泡,緊緊地握了握拳頭然後放開,繼續摘樹葉鋪在藤網上。
鋪好厚厚的樹葉,她吃力地將冉景騰拖上藤網,然後又用幾根藤條將他的身體捆好,接著執起藤網兩邊長長的藤條,繞在身前打了個結。拖著他,順著水流,她慢慢地沿著河灘逆流而上,向著東方艱難地走著……
一身的濕衣,昏迷中的冉景騰,還有難爬的山道,幾乎是耗盡了倪涫涫全身力氣。
一路上,跌跌撞撞,牽引的藤條斷了好幾次,她看著自己被藤條磨破割傷的雙手,滿是鮮血,原本錐心的疼痛隻剩下麻木一片,但是隻要一停下腳步,手掌傳來火辣辣的痛感邊從雙臂蔓延開來,傳遍全身。
她用牙咬著衣擺,用力撕開,撕開一段布條,又將雙手的掌心在身上微幹的衣衫上輕輕擦拭,然後用布條將雙手手掌纏好,繼續拉著冉景騰開始趕路。
她是如此艱難地走了久遠的山路,可是這深山裏去看不見人煙。太陽漸漸西傾,天色也將越來越暗,到時候,她在沒有辦法識別方向了。
越走,心裏升起的絕望越強。
她蹲下身,看著昏迷的冉景騰,眼淚順著眼角壓製不住地一滴一滴向下滾落。
“你為什麼不醒一醒呢?至少睜開眼來看一看,我走的路對不對啊?”
“你帶著我一起跳下濟河,多過一劫,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難道就甘願講命又葬送在我手中嗎?”
“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該怎麼辦?我求你醒一醒,你醒一醒啊……嗚嗚……”她全身無力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眼淚就像汩汩的泉水一樣狂湧而出。
她抱住雙膝痛哭起來。
遇到他以來,這是她第二次哭得這樣傷心。有多久了,沒有這樣傷心哭過,自從離開那個世界開始?還是從爹娘離開時候開始?還是被堂舅母他們欺負時候?忘記了,隻是知道,現在她哭得撕心裂肺,哭得絕望……
如果不是他,她不會流落在這個鬼不見影的山裏。就算是看人眼色也好,低聲下氣也好,就算像行屍走肉一般或者也無所謂,她都可以忍受,因為她至少還活著。眼下,在這方圓百裏都無法找到一絲生命氣息的地方,她真的絕望了。究竟為什麼?難道是前世她欠他的,所以今世注定來還?還是?她被安排來這個世界就是因為虧欠他,所以現在要回來還債嗎?
可是如果不是他,她也許早已死在馬車裏或者亂箭下,不是嗎?他替她擋下那一箭,是那樣的毫不猶豫。為什麼?她始終沒有想明白究竟是為什麼。
他就是這樣一個讓她咬牙切齒,卻還是要拚命去救的男人。
她吸了吸鼻子,雙手擦拭著臉上的淚水,在心中不停說著:“倪涫涫啊倪涫涫,一心想要自由,可是不經曆過一番痛徹骨,又有什麼資格說要求自由?星耀活下去,眼下不是還活著嗎?就有希望。至少還活著,不是嗎?在那個世界,你不是也是這樣過來的嗎?以為會死去,可是上天還是眷顧你,給了一個重生的機會,來到這裏重新來過,小時候,跟爹爹一起在山裏采藥的時候,也迷過路,她總不能連小時候都比不上嗎?”
從喘急的濟河跳下,都可以大難不死,也一定不會死在這深山裏。
她用手擦幹了眼淚。重新站起身,將蔓藤條繞過胸前,打了個結,邁開腳步,拖著昏迷的冉景騰,繼續向前。
天黑前,一定可以找到棲身之地。一定可以。
也許是蒼天憐憫她,就在暮色越來越濃之際,終於讓她遇到一個可以棲身的山洞。她撥開擋在洞前的雜草,洞內的溫暖的氣息佛麵而來。洞內有許多枯葉和枯枝,許是之前有人像他們一樣棲身著山洞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