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允升陳允升,饒州人也,人謂之陳百年。少而黙靜,好道。家世弋獵,允升獨不食其肉,亦不與人交言。十歳,詣龍虎山入道,棲隠深邃,人鮮得見之者。或家人見之者,則奔走不顧。天佑中,人見於撫州麻姑山,計其去家七十年矣,而顏貎如初。升元,刺史危全諷早知其異,迎置郡中,獨處一室,時或失之。嚐夜坐,危謂之曰:“豊城橘美,頗思之。”允升曰:“方有一船橘泊牢港,案牢港一作豊城港,見《大典》二萬一千一百二十九卷。今去為取之。”港去城十五裏,少選便還,攜一布嚢,可數百顆,因共食之。危嚐有姻禮,市黃金。郡中少,不足用,頗嗬責其下。允升曰:“無怒,吾能為之。”乃取厚紙,以藥塗之,投於火中,皆成金,因以足用。後危與吳師戰,允升告之曰:“慎勿入口中。”全諷不之悟,果敗於象牙潭。
陳曙陳曙,蘄州善壇觀道士也,謂為百歳,實亦不知其數。步行日數百裏。郡人有宴席,常虛一位以待之,逺近必至。烈祖聞而召之,使者未至,忽歎息曰:“吾老矣,何益於國而枉見召?”後數日而使者至。再召,竟不行。保大中,嚐至夜獨焚香於庭,仰天拜祝,退而慟哭。俄而,淮上兵革,人以為預知也。後過江居永興景星廢觀,結廬獨居,常有虎豹隨之,亦罕有見者。及卒,數日方棺斂,而遍發汗焉。
司馬郊司馬郊,一名凝正,一名守中。逰於江表,常被冠褐躡履而行,日可千百裏。毎往來上江諸州,至一旅舍,安泊久之,將去,告其主曰:“我所有竹器不能將行,取火焚之。”主人曰:“方風髙,且竹屋低隘,不可舉火。”郊不從。俄而火盛,熖出於竹瓦之隙,人皆驚駭。既而火滅,郊所有什器皆盡,臥床亦熏灼,而薦席無有焦者。至洪州市中,探鮓食之。市中小兒呼曰:“道士吃鮓!”郊怒,以物擊小兒,中額流血。廵人執郊送於虞候。素知其名,善勸說之,郊乃極口惡罵。虞候者不勝其怒,杖之至十,郊謂人曰:“彼杖我十五,可得十五日活;杖我十,十日死矣。”既而果然。常居歙之某觀,病痢困劇。觀主乃口白縣令姚蘊,使人候之。郊曰:“姚長官何故知吾病也?”來者以告。郊怒,忽起結束,徑入某山中,甚惡人言。後十餘日,持一大杖,求觀主,將抶之。觀中道士共禮拜求救,乃免。又能詐死,,以至青腫臭腐,俄而複活。後入盧山,居簡寂觀,因醉臥,數日而卒。臨終命置一杖於棺中,及葬,棺空,發之,唯杖在焉。
劉同圭餘外祖艾氏,其先居於洪州。有劉同圭者,賃其屋而居,家唯翁媼而已。持一筐蕈賣之,夕醉而歸。積久,鄰人怪之,夜穴壁窺之,見出一土缶,以水噀之,須臾蕈生,及曉刈之。及病,謂媼曰:“我死,必置一杖於棺中。”及卒,如其言。初舉棺以出,人覺甚重,及至半路,漸輕如無屍,蕩其棺,唯覺杖在其中。發之,獨得杖耳。
史公鎬兵部尚書張翰典銓有史公鎬者,江南大將史公銖弟也。性衝澹樂道,嚐求為揚子令,會已除官,不果。翰見其曠逹多竒,試謂之曰:“且為揚子尉,可乎?”公鎬亦欣然從之。後為瑞昌令,卒於官。時方晴霽,而所居宅上獨雲雨。時有望見雲氣上有一人,緋衣乘馬,冉冉而上,極髙而沒。
董紹顏天佑時,董紹顏者,能知人。何敬洙侍李簡側,紹顏目之曰:“此非常人。”後敬洙累授節鎮,為時名將。初,義祖之鎮潤也,紹顏在焉,常閱衙中諸將校而品第之。有藍彥思者,謂紹顏曰:“爾多言,或中也。”紹顏曰:“君勿言,即非善終者。”彥思曰:“吾軍校死於鋒刃,是吾事也,何足言哉!”紹顏曰:“汝寧得好鋒刃之下而死乎?”後郡郭屢災,衙中亦為之備,或造桶以貯水,而軍人因是持桶刀為亂,彥思死於難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