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腰後插著兩把大的嚇人的黑紅色的板斧,斧頭上水紋波狀的圖騰圖案,顯得格外神秘。
身後,行人熙熙攘攘,看到這胖子後,側目指點,小聲竊竊私語。
在運河上,烏篷船搖搖晃晃而過。
船頭的旅客們,也是好奇的看一眼蹲在河岸邊的胖子,心裏偷偷取笑一下胖子的呆摸樣後,笑著搖頭,轉而去欣賞江花紅勝火的江南美景了。
“沒道理,真的沒道理!”
胖子撓撓頭,努著下巴,看著天空的日頭,喃喃自語。
……
回去的路上,秦雲雖然沒有表現的怕生怕死,但也是眉頭緊皺,憂心忡忡的樣子。
早晨出來的大好的心情,也被蒙上了一層陰影。
身旁,依然車水馬龍,熱鬧喧天。
藍天依然萬裏無雲,陽光也依然燦爛。
但在秦雲的眼裏,卻仿灰色上了一層灰色影子。
怎麼辦?
這是個問題。
除了他?倒也用不了多大的勁兒。
但是這件事發生,不管有沒有證據,書院定會將嫌疑鎖定在自己的身上。
而且,數百年來,書院辦事,從來不需要證據。
他們隻需要懷疑就行。
如果真的和書院撕破臉,以書院的能量,定能查到一些陳年舊事。
到時候,清風鎮真的就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一路上憂心忡忡的想著,直到快回到家的時候,也沒整理出個頭緒來。
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巷子,想到家中之人。秦雲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氣,長長吐出來。搖搖頭,將心頭的瑣事甩出腦海。
伸出雙手捧著臉,使勁兒的揉了揉。
放下手的時候,秦雲已經是一臉燦爛的微笑了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一定會有辦法的。
心裏如此對自己說了一句後,秦雲臉上帶著輕鬆的微笑,背著手,走進了巷子裏。
剛進巷子,秦雲便看到,巷子盡頭自家大開的門中。一道黃色的影子,以極快的速度,刹那間衝了出來。
黃色的影子,速度極快,宛若一道撕破夜空的閃電一般,瞬間便衝到了秦雲的身前。
一條健壯的大黃狗,汪汪叫了兩聲後。突然躍起,朝著秦雲的脖子撲了過去。
秦雲哈哈大笑著,伸開雙臂,一把將大黃狗抱住,狠狠的揉了揉它的腦袋,驚喜笑道:”大黃,你回來了?“
大黃狗嗚嗚的叫著,人性化的點點頭,然後在秦雲臉上舔了兩口,搞得秦雲滿臉的口水。
秦雲開心的哈哈大笑,高興的抱著大黃不鬆手。
跟大黃玩耍了一陣後,秦雲這才站起來,雙手握著大黃的腦袋,用力的揉了揉後,笑道:“老黃呢?”
大黃耷拉著舌頭,哈哈喘了兩口氣,轉過頭,嗖的一聲,朝著家中跑去。
秦雲眼中一亮,朝著大開的院門看了一眼,滿心歡喜。
邁開大步,跟在大黃的身後,朝著家中跑去。
巷子裏,陽光斜射進來,將這狹窄的巷子,分成了鮮明的明暗兩半。
大門外,那顆久未開花的桃樹上,一顆粉紅的花骨朵,在溫暖的春風中輕輕搖曳。
到門口的時候,一個駝背老頭子,一瘸一拐,衝了出來。
老頭在看到門口,笑容溫暖的少爺後,咧嘴一笑。
“老黃!”秦雲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微笑著點頭,輕聲叫了一句。
隻是一句。
卻讓老黃那佝僂的身軀,驟然一顫。
老黃嘴唇囁喏著,看著少爺那清澈的雙眸,淚水瞬間濕潤了眼底。
“少……”老黃激動的上前一步,伸出手想摸一下秦雲,但又不敢。抬起頭,神色中滿是激動的看著秦雲,一個字剛出口,聲音便已嗚咽。
十六年來,老黃帶著癡傻的秦雲,東躲西藏,來到了這黃石鎮。從小到大,把秦雲拉扯大。
看著小秦雲一天天長大,老黃心裏高興的,嘴巴都何不攏。
但是,有一天,老黃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兒。
六歲了,少爺還不會說話。
十二歲了,少爺還在玩尿泥。而且還一個人蹲在地上,一邊口齒不清的胡言亂語,一邊用手掌拍著尿泥啪啪作響。
滿是騷臭的尿泥,濺了少爺一身一臉。
十五歲了,少爺依然光著屁股,哭喊著不肯穿褲子。
一天晚上,十五歲的少爺,仍然哭喊著要玩尿泥。
老黃躲在漆黑的小屋裏,聽著房間外,少爺的哭喊聲。
心裏想著十四年前,那流血的夜。潮水洶湧的錢塘江邊,小姐白衣染血,臨死前的囑托……
老黃雙手死死的揪著自己的頭發,心如刀絞。
小姐啊,老奴辜負了您的希望啊,老奴該死啊!
那一夜,老黃十四年來,第一次喝得爛醉。
第二天,老黃牽著大黃,再次走進了伏龍山。
這一去就是一個月。
今天回來,見少爺不在家。
老黃心裏頓時慌亂成了一團。
就在他準備對平日裏照顧秦雲的羅敷,執行家法的時候。大黃突然像是聽到了什麼,嗖的一下從門口衝了出去。
老黃心頭一喜,當即扔到藤條,踉踉蹌蹌的衝出了院門。
……
“老黃!”秦雲眼裏滿是溫情,看著這個陪伴了自己整整十六年的忠誠老仆,微微一笑,輕聲喊道。
刹那間,老黃老淚縱橫,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這一刻,老黃等了整整十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