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書院這個名字,秦雲的臉色終於有了變化。
十四年前的那個夜晚,杭州城外桃花村。
當朝廷大軍包圍了桃花村後,正是一群騎在馬上,道貌岸然的書生,命令軍隊,大開殺戒。老秦家上下幾百口男女老幼,連同桃花村上千無辜百姓全部被格殺。
那一夜,血染山川,桃花凋謝!
而在那上千無辜的百姓中,羅敷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便在其中。
想起那一夜,熊熊燃燒的火光中,那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人間慘劇。秦雲的臉色變得有些發白,身體不可抑製的顫抖起來。低下頭,丹鳳眼眯起,一抹淩厲的殺機一閃而過。
午後的陽光從窗戶中照進來,窗戶上那盆生機勃勃的盆景,在這陽光中,折射著銀色的光芒。
房間裏,落針可聞。
唯有秦雲那似乎變得粗重的呼吸聲。
對麵,李若雨看到秦雲冰冷的臉色後,心下一沉。
不過,她也沒有懷疑其他,隻是以為秦雲被書院這個名字,嚇成這樣的。
正準備開口勸慰幾句的時候,對麵的秦雲緩緩抬起了頭。
臉上的冰冷神色消失不見,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
秦雲微微笑了笑,端著茶盞,輕輕搖晃著,笑問道:“這麼說,我連書院都得罪了?”
李若雨見秦雲終於恢複了正常,搖搖頭道:“那倒沒有,院長什麼都沒說,更沒有表態!”
說完這句話後,李若雨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心裏沒來由的慌了一下。
抬起頭,看著麵帶微笑的秦雲,猶豫了一下,憂心忡忡的說道:“不過,昨天放學的時候。三師兄問了我一件事!是關於羅敷姐姐的!”
秦雲握著茶杯的手,陡然一緊。
但臉上的笑意,卻是更加燦爛了。
“哦?”秦雲抿了一口茶,笑問道:“是什麼?”
李若雨猶豫了一下,擔憂道:“他問我,羅敷姐姐住在哪兒,婚配了嗎?”
“秦雲,看樣子,三師兄是看上羅敷了!”李若雨一咬牙,眼中滿是憂色道:“三師兄可是化神期的高手。而且此人為人刻薄無情,占有欲極強,一旦被他看中的東西,他一定會弄到手。羅敷姐姐,她。”
李若雨與關係極好,甚過秦雲。
在那天,聽三師兄說起此事的時候,她比羅敷還要著急。
如果三師兄是個正人君子還好,但問題是,三師兄此人陰狠無情,絕非女子良配。更重要的是,她隱約知道三師兄打聽羅敷的緣由。
三師兄的修為一直卡在化神期,五年來一直未曾鬆動。
如果想攻破關卡的話,必須借助外力。奇遇,或者是……鼎爐。
而被修士擋住鼎爐的女子,一旦元陰被破,體內元陰之氣全部被吸走,整個人一瞬間就會蒼老幾十歲。頭發變白,皮膚老化,人不人鬼不鬼的,簡直比死了還要慘。
今天當街攔住秦雲,她主要便是告訴他這件事。
此時,看到秦雲眉頭微皺,臉上神色變化。
李若雨心中更加焦急:“秦雲,……你……你打算怎麼辦?”
秦雲聞言後,心裏也是一團亂麻。
書院乃是天下武學聖地,高手如雲。
自己的修為緊緊剛到築基,老黃也不過是金丹期修為。
此時發生衝突,無異於以卵擊石。
秦雲放下手中的茶盞,緩緩起身,走到窗戶前,上手扶著護欄,朝著遠方張望。
風吹來,如墨的黑發掠過宛若星辰般璀璨的雙眸,目光冷峻堅毅。
怎麼辦?
……
秦雲離去後,李若雨的二叔推門而入。
李若雨坐在窗戶前,看著身前,那盆生機勃勃的盆景發呆。
“怎麼了?為那小子擔心?”李曉生笑嗬嗬坐下,看到侄女一臉的憂色,笑著問道。
李若雨臉紅了一下,剜了他一眼。
李曉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笑著說道:“放心吧,秦雲一家能在這清風鎮住這麼長時間,不是誰想動就能動得了的!”
見若雨笑容勉強,李曉生苦笑搖頭。
將茶盞放在桌子上,李曉生望著窗外街道上,那獨自離去的秦雲,輕聲讚道:“不過,說實話,秦家小子如此恐怖的修煉速度,老夫還是第一次見到啊!”
“哪有啊,他連我都打不過!”李若雨白了二叔一眼,明顯怪他睜著眼睛說瞎話。
李曉生哈哈笑了笑,伸出手揉著李若雨的腦袋,溺愛的看著侄女。靜默良久後,李曉生輕歎一聲道:“他已經築基了”
李若雨身體一震,轉過頭,不可置信的看著二叔。
李曉生眼中帶著笑意,捋著下巴上的花白胡須,含笑點頭。
見侄女驚訝的瞪大眼睛,李曉生微微一笑,目光凝視著人潮中,越走越遠的秦雲。
花白的眉頭皺在一起,心中疑惑不解。
一天築基,定然是有了某種奇遇,而且肯定是大機緣!
是找到了煉藥師,還是發現了天材地寶?
李曉生的手指輕輕撚動著下巴上幾根胡須,眯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後:“難道,那日天地元氣突然混亂,是這小子引起的?”
想起那天城西驟然一現的炫目白光,李曉生沉默思索,皺眉不語。
……
這一日,清風鎮的運河邊,出現了一個衣衫破爛的矮胖子。
這矮胖子身上的破舊衣衫濕漉漉的,顯然是剛剛下過水。
他蹲在運河邊好久,眉頭緊緊的皺著,模塑著下巴,盯著河麵自言自語。
“怎麼找不到了,沒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