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蠱默不作聲。
“將來你堂哥發達了,怎麼會忘記你這個好弟弟呢。陳蠱,你做人不能太自私啊。”
羅玉花幹笑兩聲,拿出一份合同,放在桌子上,往前推了推。
“嬸給你交個底吧,本來我是打算讓你三叔直接合法繼承這個房子的。”羅玉花特意在‘合法繼承’幾個字上加重了聲音。
“不過呢,咱都是親戚,血濃於水嘛,你也可憐,大學還沒畢業,沒爹沒媽的,現在老骨頭也死了。”
陳蠱聽見老骨頭三個字的時候,臉色猛然一沉,雙手下意識的握緊。
“呸呸,瞧嬸不會說話,現在老爺子也去世了,你一個人無牽無掛的,上學可以住宿舍,賣了錢分你2萬,怎麼樣。”
“2萬啊,可不是個小數目哦。得撿多少破爛才能賣夠2萬?”
陳蠱沉聲道:“我不同意,嬸嬸,請你出去。”
羅玉花臉色陡然一變:“陳蠱,別給臉不要臉,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人物了?告訴你,你在我眼裏和一隻蟲子沒什麼區別。給你三天時間,不簽字搬走,別怪嬸嬸翻臉。”
陳蠱淡淡說道:“今天是爺爺頭七,爺爺會回來的。”
“嚇唬誰呢,爺孫倆沒一個正常的!”
羅玉花見陳蠱默不作聲,臉色微微一變。
可能是心理作用,感覺後背有些發涼,忍不住轉過頭去,背後掛著老頭的遺像也在看著她。
陳蠱走到窗戶邊,唰的一聲把窗簾拉上。
羅玉花感覺屋子裏猛然一暗,坐在沙發上,抬頭看向陳蠱。
陳蠱一隻手拎著菜刀,眼神冰冷。
“喂,陳蠱你要幹什麼!犯病了是吧!你還想動刀子,你動一個試試。”羅玉花唰的一下站了起來。
“喂,信不信我報警!”
老舊昏暗的屋內,陳蠱對羅玉花的嘲諷和威脅置若罔聞,握緊了手裏的刀柄,身體微微前傾,屋子裏的氣氛慢慢變的凝重起來。
羅玉花慫了,一步一步的後退到門口,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陳蠱,冷靜,嬸……嬸還有事,先走,先走。”
羅玉花走到門口樓道。
陳蠱把一箱牛奶扔了出來。
“拿走你的過期牛奶。”
羅玉花尷尬的撿了起來,假裝驚訝道:“過期了?現在的商家也真是……毫無底線。”
羅玉花走後,陳蠱關緊了房門。
咣當一聲,菜刀落地,陳蠱背靠著門,緩緩的坐了下去。
“為什麼要欺負我。”
“爺爺,我不想活的像條蟲子一樣卑微。”
陳蠱猛然抬頭,盯著爺爺的遺像,一字一句說道。
“爺爺,就算我活的像個蟲子,以後也絕不是任人踐踏的蟲子!”
“蟲子,也會咬人的。”
當天,陳蠱做了一個夢,在廢土一樣的都市裏,殘垣斷壁,滾滾濃煙,周遭是數之不盡的蟲子,它們爬滿高樓大廈,堆成一座又一座的蟲山,蠕動著,翻滾著。
城市被蟲群淹沒,翻湧的蟲海中,時而浮現出報廢的汽車和森森白骨。
數之不盡的蟲山蟲海,對自己俯首稱臣。
陳蠱猛然從床上坐起來!
做噩夢了。
等等!
房間裏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
陳蠱下意識的打開燈。
眼前的場景讓他震驚了。
地板上,全部是密密麻麻的各種蟲子,空中還有一團一團的蚊子群。
奇怪的是,自己卻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害怕。
甚至——有些許感動。
這些蟲子,好像在朝拜自己,陳蠱一隻腳踩到地上,蟲群唰的一下散開,給陳蠱讓出一個落足點。
自己的精神可以和這些蟲子連接。
陳蠱嚐試用意識去控製這些蟲子,結果發現,這些大大小小的蟲子就像接收了某種信號一樣,完全聽命於自己的意識。
“我……能控製蟲子?”
一些蟲子在地上組成了三個字。
是自己爺爺的名字:【陳錫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