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於雪雕之背,飛翔於數百丈高空,呼吸著從未達到過高度的稀薄空氣,感受著撲麵而至綿延不絕的寒風,吳憂身體雖有些不適,心裏卻是極為享受。
腳下茫茫山川飛掠著倒退,偶有村莊鎮落點綴其中,格外別致。
在如此高度,萬物略顯渺小,但交織在一起便是一卷無窮無盡的壯偉,生平第一次有幸目睹這等風景,吳憂心中頓生幾分豪邁氣概,也油然而生一種向往,對凝神境的向往。
凝神境後真氣化為元氣,可借之禦空飛行,屆時,遨遊天地便是輕而易舉之事。
試想扶搖直上九萬裏,數日間看盡江山顏色,那是何等快意之事,怎能不讓人心存向往。
縱使吳憂頗有自知之明,自知在煉體境妄想凝神境可謂好高騖遠,但擋不住此時此刻已提前領略那般瀟灑,若是不生出幾分向往,怎對得起雪雕不惜自降尊嚴載他一遭。
虛合山離寧河縣數百裏路,雪雕僅是用了兩個多時辰便已到了寧河縣外。
四方青磚城牆圍起鱗次櫛比高矮不一的眾多建築,街巷阡陌井井有條,一條看似狹長實則落地便見壯闊的長河貫穿南北,便是寧河的大體風貌。
一別三年有餘,居高臨下俯視故鄉,吳憂心中激動難耐,恨不得一抬腳便從高空下地,感受那闊別已久的熟稔。
雪雕並沒有飛入寧河,而是落在了寧河縣數裏外的一處密林中,下地便是身形急縮,化成白鴿大小模樣立於吳憂肩頭。
這等舉動,讓吳憂既有失望,也有放鬆。
失望的是,高寬皆達數丈的雪雕英姿可是一等一的俊偉,若是他乘雪雕而回,足以震驚寧河,使得萬人膜拜傾倒。可雪雕偏偏不進城,這讓他意圖狐假虎威的幻想落了空。
放鬆的是,雪雕的確太過驚世駭俗,以真身現於寧河,隻怕會引起軒然大波,他在寧河的這段日子必然會不得安寧。
“多謝雕老。”盡管如意算盤沒打成,卻也省卻了某些麻煩,吳憂是個善於安慰自己的人,並沒有太過失落。
雪雕照舊是一副清高懶散,沒有做任何回應,已然習慣的吳憂直接邁開了步子,往寧河方向飛奔而走。
到了城外數百米外,久別重歸的吳憂打算好好欣賞下寧河風光,便收斂了腳下步伐,用一種信步閑庭的狀態晃進了城內。
三年不見,寧河還是那個寧河,並沒有多大改觀,但看在吳憂眼中平添了幾分老舊。
人會老,城也一樣,往日樸素無奇的寧河,現在有了些滄桑的調調,吳憂知曉這是他的心境在變,意味著他在成熟。
“那不是吳憂麼?”才入城中沒多久,就有人認出了吳憂來,不是他長得讓人注目,而是肩上站隻鳥兒怎麼都會讓人多看兩眼。
吳憂以前在寧河也是名人,吳家最小的庶子吳建之子,在吳家地位甚為低微,卻沒有半分該有的收斂和自知。
酷愛惹是生非,一腔沒頭沒腦的熱血,不甘居於人下,常被各大家子弟揍得鼻青臉腫追得四處亂跑弄得滿城雞飛狗跳,但始終不肯低下那倨傲倔強的頭顱,就連被人揍,也是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好像正在被揍的是揍他的人而不是他。
寧河沒有多少人不認識吳憂,都知道這個吳家小子十分難纏,是個死心眼,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總愛說些離譜無稽的狂語,比如什麼李脂胭遲早會拜倒在他胯下,比如總有一天他會騎在所有人頭上,比如吳雄那條老狗他早晚會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