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還不是時候......她微微一笑,道:“看你過得不好,我也不開心,你完全可以開口,想要什麼,工作?或者更直接的,錢、車、房,隻要你開口,在望海市內,我都可以給你。”
陳庭漢嗤了一口氣,失笑搖頭。
“你不相信?”王衿伶一挑眉,道。
“我信,王衿伶在望海,連海底的珍珠都可以取來,天上的月亮說不定也能隨手摘下來,對這點,我是深信不疑的。”陳庭漢笑著道:“你想讓誰升天,誰就能當天庭裏的神仙,想讓誰死,誰就得下十八層地獄,包括你自己的爹,也是如此的。”
王衿伶看著他,意味極深的一聲長歎後,道:“出去走走吧。”
“好。”
盛夏時節,又是學生們的假期,是這片海灘的旅遊旺季,免不得人來人往,在一片清涼之中,哪怕忽略王衿伶的樣貌,隻看她這身孝服,都顯得與周遭格格不入,陳庭漢不想看她,雖走在鵝卵石小路上,目光已經投向遠處的沙灘。
陳庭漢道:“你父親王凱過世的第一時間,我立馬就知道了,據說他死於心肌梗塞。
據我所知,王凱是個很惜命的人,家財萬貫,每年做三次全身體檢,身體健康的令人惡心,完美印證了什麼叫禍害遺千年,他這種人怎麼會突然心梗,難道是老天突然開眼了?所以我立馬想到了你。”
王衿伶失笑,搖頭道:“這麼多年不見,我以為時間終於磨平了你的倔驢脾氣,你來找我,是要重歸於好,還是我一廂情願了。可你自己都說王凱是個禍害,你還要因他追查我?”
“他是個禍害,不值一提,重要的是你,親手弑父的你又是怎麼樣的?”陳庭漢道。
王衿伶摘下薄薄的黑手套,邊走邊道:“你對我的看法沒錯,所以我也不瞞你,王凱確實身體健康,但再健康的人都有弱點,每個人都有弱點,你也一樣,十五年,到現在你淪落到這般田地,如果你還覺得自己能玩,那我們就繼續,看看你會不會是下一個王凱,或者你的家人,你的朋友。
我不想這麼直白地威脅你,但十五年,我也稍微有點膩了,我真的很喜歡你,如果你不想繼續,那之前的承諾依然有效,錢、房……”
王衿伶頓了一下,眼角泛起晶瑩,眼神有光,道:“甚至女人。”
陳庭漢沒有接話,忽然道:“以前我以為,人生是我自己的,這輩子不管怎麼活,老死、累死、病死都是我自己的事,窮也是窮我自己。其實我們家本來挺有錢的,結果那幾年以後,生意不好做,然後我爸媽病了,窮病、勞累病,發展成癌,先我爸,後是我媽,而且晚期了我才知道。
我們是個大家族,早年有親戚患病,看他們被病折磨的不成人樣,我家兩個老的都說,萬一以後他們自己也得了,就幹脆去死,免得死的沒尊嚴,又拖累子女,可人哪有不怕死的……家裏開始賣房,賣車,能賣的都賣了,我自己沒錢,就拖累我妹,把親家也拖的苦不堪言。”
“我自己沒覺得有什麼拖累不拖累的,人隻是想活著,有什麼錯,說出口不怕你笑話,當時我真的想來求你幫幫我,你想要我跪我就跪,想要我死我就死。”
王衿伶慍怒地道:“那你就該來,隻要你開口,我就會給,我也不要你跪,隻要你站在我這邊。”
陳庭漢神色平靜,似乎在描述的悲劇是別人家的,他道:“這就是我最不能接受的,我要麼不忠,要麼不孝,兩難呐,我隻能努力騙自己,說二老都已經晚期了,再怎麼有錢也治不好,我能做的,隻有放下手裏的所有事,最後陪陪家人。
二老走後,就知道了王凱的死訊,其實我根本就沒證據證明王凱是怎麼死的,隻是一個猜測,你直接告訴我了也好,我實在想不明白,什麼樣的人連自己的爹都能殺。”
王衿伶笑道:“你是最好的偵探,不妨自己去查。”
“神探也查不到別人的家裏事啊。”陳庭漢搖頭道:“而且堂堂王衿伶一心想瞞的事,誰能查到?我真的很好奇,什麼樣的家庭能養出你這樣的人,希望你能為我解惑。”
兩人走著,不知不覺已走進海灘附近的停車場,成排的椰子樹不高又不矮,剛好遮住淒厲的月光,寂靜又無人。
王衿伶垂睫斂眸,諷刺著道:“你想聽到什麼,一個悲劇的原生家庭,一個不慎走上錯路的善良女孩,一段回頭是岸的救贖故事?不,不勞您費心了。
你隻有兩種方式能阻止我,要麼把我送進監獄,要麼一槍殺了我,現在的我比較難殺,那你就回到過去,殺那個還在讀書的白癡小姑娘。
回到過去有一定難度,那不知這十五年來,你有沒有搜集到足夠的證據,送我入獄?”
陳庭漢忽然笑了起來,笑的非常開心,手探進腰間,倏地掏出一把……槍。
黑洞洞的槍口抵上王衿伶的額頭,冰冷無比,這一刹那她仿佛聞到了不祥的鐵鏽味,瞳孔為之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