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最後
時間是良藥,可以忘記苦痛,卻忘不掉回憶裏的那個人。
林洛凡趕到山崖,本以為是接妹妹回家,沒想到等待的,是妹妹的屍首。
他入隊辦的第一個案子是父母車禍。
他離職前的最後一個案子,是妹妹身死。
林洛凡崩潰了。
他開始整晚整晚睡不著覺,血絲密布在眼球,他靠著喝酒麻痹自己。
但他知道,妹妹不想看見他這樣。
林洛凡掏兜,手掌顫動得不成樣子,他的病情加重了。
想要靠抽煙緩解,動作頓住,渾身上下哪裏能找到一根煙。
林洛笙說傷害身體,他已經很久不抽了。
青年發絲淩亂,靠在床邊,整個人頹廢下來。
沒有人會阻止他抽煙了…
沒有了。
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走不出來。
最嚴重的時候,他眼睛失明了。
完全看不見周圍。
是神經被壓迫到,能不能複明還兩說呢。
這樣也好,瞎了,就不會再看見妹妹離開的痕跡。
可是,妹妹生前的音容就像刻在了他腦子裏,揮之不去。
他變得易怒,暴躁。
這時候,林家給他找了個看護。
是個啞巴。
“你走吧,我嫌煩,不需要人照顧。”
那人拉過他的手,湊近了一些,林洛凡眼上圍著紗布,下意識抽出,聞到熟悉的馨香,可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聞到過。不受控製的,他任由那人的動作。
那人在他手上寫字:我不會說話,所以不會煩你的。
林洛凡語氣裏滿是頹廢:“一個瞎子,一個啞巴,還挺有緣分。”
那人似乎笑了聲。
林洛凡皺眉。
那人似乎隻是安安靜靜陪在他身邊,林洛凡看不見,但喜歡摸著拚圖,一點點拚起來。
在他拿著一塊舉棋不定的時候,那人總會拿著他的手去摸正確位置的輪廓。
給他台階下。
可他總會擰著眉,凶巴巴說不需要提醒。
轉手把拚圖按在上麵,嘴角上揚。
他一定在想,他真厲害。
女人也唇角翹起。
好在他能夠有情緒變化了。
推著他在花園裏散步,林洛凡仰頭感受著微風,陽光。
良久,他開口:“手機裏,有沒有人給我發信息?”語氣難得有些不自然,抿著嘴,“就是有沒有來自梧市的信息?”
女人抖開毯子的動作一頓,雙眸垂下,在他手心寫:沒。
林洛凡低下頭去,被遮擋的眼睛看不見情緒。
半年後,林洛凡眼睛恢複了,照顧他半年的啞巴也不見了。
他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收拾東西時,從書堆裏掉出一張書夾。
撿起來,一張粉色的貼紙被貼在右上角。
林洛凡呼吸微頓,掏出錢包,翻開,視線在書夾和錢包上的貼紙對比。
抬起頭,他發現自己雙手顫抖,狹長的眼眸淚水婆娑。
海棠樹下,一陣風襲來,孟之菱一身碎花裙裙邊拂動。
她抬眸看著花開正好的海棠,精致的笑顏展開,仿佛水墨畫最繾綣的一筆。
收回視線往前走,視線裏出現高大頎長的身影,麵容英俊。
男人唇角酒窩微陷,笑得溫柔:“孟老師,我來交答案了。”
孟之菱彎眸笑著,清澈的眼睛含淚看著他。
“林洛凡,我又看見你了。”
真好。
*
第四十屆鴻圖會,作家協會成員坐在台下,前排坐著商界精英以及協會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