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後抱起我說:“宮裏有奶娘,這孩子母後抱走了,告訴館陶她要是想孩子了,就去宮裏看看。我父親輕輕地喚了一聲:母後?他欲言又止。竇後一笑:我是害怕館陶和孩子分了你的心,你什麼都好,就是心太軟了。父親是個好人這是大漢朝公認的。隻不過好人都是太平盛世歌頌的樣品,亂世中梟雄嘴裏的魚肉。”白素悠然的一笑說道。
然而這種悠然帶著淡淡的憂傷:“所以我的父親這個時候隻能認命,誰讓他是陳平的兒子,張良的傳承呢?他留在漢宮的朝野之間的目的就是盯著狼煙的方向,等待著某天去為大漢朝死。所以他做了一件讓母親不能接受,又不能怨毒的事情,所以我的母親才變成了後來的館陶公主,所以母親沒有錯,錯的是命運。隻不過我們母女都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很容易高估自己的能力。有人說自卑可怕,它會扭曲人的心靈。驕傲也很可怕它會堵塞人的智慧。所以我注定要上演華麗的悲劇。若然如此可否掙命?”
冰魄聽著這個故事心裏酸酸的,總覺得誰也擔保不了誰的人生,擁有太多的富貴,就會遭遇太多的妒忌,之後葬送太多的幸福,誰的錯呢?命運的錯?
“那天我聽見竇後溫柔的笑聲:嗬嗬,你那麼緊張幹什麼?要是這樣哀家豈非適得其反了?竇後柔和的一笑拉住父親的手問:難道你信不過哀家?父親搖頭說:兒臣隻是受寵若驚。”白素輕柔的說道,這個故事,慢慢的沉澱著華麗的罪惡。
“我看得出來父親是信任竇後的,因為她是大漢朝的國母竇漪房,縱然她不是一個男人但是說話比男人更擲地有聲,她做過呂後的探子,惠帝的侍婢,她的一生就是隨著大漢朝的風流動,不管是烽煙、烽火、還是風暴。”白素的麵容出現些許的變化,她的影子很安靜,斜影淡淡的,就好像一個遙遠的影子,然而她的容顏卻是那樣的清晰。
“不管經曆什麼樣的驚濤駭浪,都是淡定如水的。她的心就像海洋一般柔潤,遼闊,竇後輕輕的對我父親說:陳午,你放心哀家這輩子殺死了很多人,有很多人背叛哀家。可是問心無愧。竇後如是說。我心裏亂亂的。而後的很多年我做了張良後人的弟子,我一度離開了這個大漢宮,再回來的時候。再回來的時候已經有些事情不能改變了。我越來越怕,越來越沒有自信。充滿力量。我一度就是追著竇後的影子走過流年的。竇後離我越來越遠,我們之間的感情越來越生澀。竇後的聲音傳過來,破空的然我顫抖了一下,她靜靜的說:哀家,走了。父親跪下說:恭送母後。“白素揚起眉毛悠然的說,可是冰魄看得出來白素並不悠然,反而漸漸地比剛才更緊張。
“那天竇後抱走了我,這算是無形的牽製嗎?如是傍晚的時候我首次離開了母親。雨,淋濕車簾,幻滅於心間,苦澀則蕩漾成寂寞,一任繁華荒蕪在心的角落。慢慢的我看見她眼裏流出一滴淚痕。馬車進入了巍峨的皇宮。我住進了永樂殿,這是過去呂後住過的地方。大漢朝的皇後每一代都很風光,可好死的沒有幾個。當曆史的塵埃撬動我的心的時候我開始顫動,一幕幕的場景淹沒了我的靈魂。宮闕中那麼多燈火,卻刺不破的夜色,包裹著濃濃的罪惡,那一鞭南陌,有夕陽無情的參照墜落。世間冷眼便全都歸了畫冊,待風流老卻,持酒醉關河,清風吹醒了誰心頭的寂寞,又吹走了誰記憶中的春色。那是我第一次離開侯府,那一天時間似乎靜止在那個時段。”白素輕柔的話語此刻中斷了一下,因為她不想這是她一個人的獨角戲。
“其實,這一刻的寂寞,無需他人問,這一生的孤獨,也無需他人懂,就像一尾魚隻需一杯水便可共度一生,至此,又何須滿懷蕭瑟,望春華落盡。我隻是那虛浮中的空白靈魂罷了。”這個時候白素看著黃粱酒已經燃盡一半,第二壺放在那裏。正等著換上,時間過了六分之一。
“秦漢的磚瓦倒影著宮闕勾角泛出淡淡的浮影。柔和的風伴隨著細雨綿綿不絕,我被竇後抱在懷裏輕輕的唱歌,那是齊地的歌聲悠揚而婉約,沒有絲竹的幹擾反而越發的優美動人。”白素靜靜地說,冷風劃破她孤獨的影子。
“我不知道我的一生就和這個漢宮就這樣糾纏不清了。我也不知道這裏會由我的領地變成我的天堂,而後成了我的家最後是我的地獄它終於埋葬了我,而且墓碑的名字並不是陳皇後而是另一個女人。”
“另外一個劉徹為之幾乎傾盡江山的女人。我隻是那個時代的一個影子,我不知道我為什麼矗立在哪裏,也不知道為什麼而活。”白素幽暗的聲音傳過來,穿破了長空,在月舞中浮動,落入所有人的耳朵,就好像把他們帶入那遙遠的漢朝。
“也許人生,就是錯,錯,錯。當他開始懺悔的時候我已經無力救贖,東方假借棺材走了,給他留了四個字止戈為武。我逃出長門走了,對他說:千裏江山,萬古風波,阿嬌一去,望君珍重,均在朝上,我於山野,青山綠水,從此不甘。”白素輕柔的聲音響起,那悠遠的大漢王朝似乎越來越近了,曲生有一次斷了。
哈德斯等待著時間的轉動,他心道不如問一下敏感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