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線摸“黑”(3 / 3)

黨親民笑了:“老不搞偵察,這警惕性已經生鏽了,差點中了圈套。”接著黨親民讓劉警衛坐過來,自己來開車,“我們的確要反省啦。我把那個黑碼頭的馬仔想得太簡單了。我說他怎麼那麼瀟灑就走了呢?原來這小子想給我們來這麼一手?”

果然,這邊車一啟動,那邊的小子也不看報了,立即鑽到一輛車裏。

黨親民笑了:“車還挺高級的啊。”

接著就一切都不出所料了,黨親民的車開到哪,那個小子的車就跟到哪裏。

黨親民又笑了:“這小子的勢力還是有限的,不然就可以來個交替跟蹤,那我們就很難分清誰是敵人誰是朋友啦!”

劉警衛很奇怪地問:“老板,您幹嗎不讓我開車?您是不是犯打仗的癮了?”

黨親民專注地開著車:“我哪有和這些小蝦打仗的癮?等會兒,我要開車找到可以拐彎的地方。一拐彎,你馬上跳車。然後我開出幾十米停下來,我們給那小子來個前後夾擊……”

劉警衛立即嚴肅地說:“不行。您剛才還教育我對付暗箭從來就沒有最好的方案,而我的任務是百分之百保護您的安全。所以我不同意。”

說著劉警衛就給一排長打電話,讓他調幾個人過來:“等會兒把位置告訴我,我們的車開過去,你就把跟蹤的車攔下,車號是……”

黨親民笑了:“行啊,官不大,知道調兵遣將了。”

劉警衛很“橫”地說:“這事我的權力最大。”

黨親民笑了:“好吧,我聽你的。聽完你的,你就該聽我的啦。選地方時讓一排長離他打工的地方遠點兒,別留後遺症。”

半個多小時候後,黨親民從後視鏡裏看到一排長已經進入狀態,他馬上就要攔那高級小轎車。

一排長的電話一直沒關,耳機塞在耳朵裏。黨親民連忙給他打電話:“別動手啊,嚇唬為主,把幕後主使嚇出來就行了,嚇不出來也不準動手,動手的時候還沒到呢……”

黨親民把車停下來,看一排長怎麼演戲?

一排長真行,他和幾個戰士站成一隊,一個扶著一個肩膀,裝著瞎子穿越馬路,正好把黑色小汽車攔住。車上的小子立即開車門罵起來。

一排長就裝成瞎子的樣子,靠近他。一邊說對不起一邊靠近。

剛一挨邊,那小子的腦袋立即就被一排長按到了車頂上,動彈不得。一排長還說呢:“欺負人呢?看我們看不見就欺負我們呢?”

司機立即明白遇到硬茬了,趕緊出來道歉。

一排長直接問他:“哪條線的?如果聽不懂就別回答。”說著把手中那小子的頭按得生疼,那小子直叫。

遠處黨親民一見一排長裝瞎子,還為他叫絕:“搞偵察出身的就是點子多。”可是接下來見他一出手就把那小子按在了車上,黨親民就忍不住說出來:“壞了,一排長自作主張啦。”

劉警衛不以為然:“那些小子平時都壞得很,說不準平時怎麼坑害老百姓呢?現在怎麼揍都不多餘。”

黨親民催促他:“你快過去,一排長要吃虧。敢做跟蹤的人,身上容易藏著硬家夥。”

軍事理論裏有講:經驗是指揮員的師傅。現在真給經驗豐富的黨親民說著啦。他的話音還沒落,那小子已經把硬家夥掏出頂在了一排長的腰上。

一排長敏感地收回手,往後退一步。

那小子爬起來“咣”的就是一拳,一排長的嘴角立即流血啦。那小子狠狠地說:“老子今天有大事,不然跟你們沒完。”

說著就叫司機和自己一起往車裏鑽。

一排長見那小子留出了空當,猛地躥過去,兩下又把那小子按在了車座上,其他幾個“瞎子”立即一哄而上,先把司機拖出來,然後從另一邊鑽進去把那小子的槍搶下來。

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巧,一輛110警車從對麵車道開了過來,裏麵有個便衣警察伸出腦袋往這邊看。

一排長立即吹了聲口哨,幾個弟兄快速撤走,很快就散到人群裏不見了。

沒多久,一排長就坐在了黨親民的老爺車裏。

黨親民拿著槍皺起了眉頭,就是沒有玩過槍的人也能看出來,這是支手工造的槍,很多細節都很粗糙。

“問題大了,這些黑碼頭自己可以造槍了?這還了得?”

一排長對槍也有研究,他接過槍來仔細看了看:“這槍的零件是批量生產出來的……”

這話把大家的心情都弄得很沉重。社會上每流入一支黑槍,就有一批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可能生活在恐怖之中。

“那滋味很難受啊。”善於與人溝通的黨親民自言自語,“我不想讓無辜的人難受……”

黨親民讓劉警衛把車開到山邊。

幾個人鑽進山裏,看四下沒人,開了一槍。好家夥,威力很大。比劉警衛的槍打出的彈孔還要大。

卸下彈夾,就見那把手工槍裏的子彈頭是磨過的。黨親民忍不住說:“這幫小子狠啊,這樣的子彈打在身上能鑽一個大窟窿。”

一邊說他一邊回想起鐵司長特別提醒他的話:“前不久,那個逃犯焦落的案件裏出現了私人製造的槍,這事後麵肯定有大文章。可惜那個拿槍的麻友死了。”

想到這兒,黨親民回頭鄭重其事地對劉警衛說:“有一天你要真去做黑碼頭,以黑摸黑,千萬要記著把地下造槍點給摸出來,這個禍害太大了。”

劉警衛一聽高興極了:“老板,原來你早都計劃好啦。”

黨親民眉頭深皺:“這種地下兵工廠很討厭,不把他們先挖出來,我們就不敢對其他黑老大來大動靜。”

劉警衛問:“為什麼?”

“如果動靜大了,這些兵工廠會藏得更深,更難找。”

劉警衛立即立正:“請老板放心,我第一個任務就去把地下兵工廠找出來。”

黨親民搖搖頭:“現在我們隻是摸排一下,人手不夠。中秋市這麼一大片的山區,我們這幾個人很難找出地下兵工廠,不能著急。”

一排長使勁推了劉警衛一把:“高興什麼你?你去臥底,首長誰來保護?新調來的兵能熟悉首長的生活工作習慣嗎?不熟悉能照顧好嗎?”

劉警衛也犯愁了:“那怎麼辦?”

一排長說:“那好辦,你留下,我去臥底!我去以黑打黑,而且我還有一個排呢。”

說著一排長摟著身邊的樹,幾下就到了樹頂,然後一躥又到了另一棵樹上。來回幾下,底下的人看得頭都暈了。一排長跳下來,臉不紅心不跳:“咱是正規軍,對付幾個江湖蟊賊還不是小意思。就等老板下決心啦。”

黨親民說:“先別爭了。我的工作思路是什麼你們都清楚,到時候誰的準備工作做得最充分,美差就是誰的。好了,今天半夜黑碼頭還要等我們呢,趕快好好研究一下赴約的事吧……”

一排長沒明白:“什麼赴約,還赴什麼約?”

黨親民帶著大家剛回到車上,手機就響了:“行動太急,隱蔽為上。”落款是8月15日。看到落款,黨親民的眉毛動了動,一絲微笑浮上嘴角。這是上麵和他定下的聯絡暗號。上麵沒說為什麼確定這麼一個暗號,黨親民自己體會到了。

黨親民把短信給大家看了,大家心裏都畫了一個問號:“這是誰發的短信?語氣好像更大的首長啊。”

黨親民笑了:“上級就是高啊,有人在暗中保護我們呢。”

聽這話,就數劉警衛最高興了:“老板要承擔重任,當然要全麵保護啦。”

黨親民雖然嘴上沒說,心裏卻想:上麵派來暗中保護我的兄弟是誰呢?高手啊,藏得隱蔽啊。

一排長拿著黨親民的手機看短信:“上麵都這麼指示了,半夜那個約會還去嗎?”

黨親民說:“我特別想了解黑碼頭的運作方式,現在是個好機會,平時想找這樣的機會都難呢。肯定得去……”

8.。。。。。。。。。。。。。。。。。。。

2009年7月20日夜

初會黑碼頭,

本來這是帶火藥味的事,

可是戲劇性的故事上演了??

半夜到了,一排長和劉警衛打扮成溜光水滑的生意人,他們提前一刻鍾去了北鬥七星。他倆的手機隨身開著,耳機戴著,有什麼情況都可以隨時隨地傳出來。

這裏是個高級茶樓,廣東人開的。一排長和劉警衛不客氣,一去就找了個好位置。然後有什麼好點心都點上來吃,弄得躲在外麵觀察動靜的黨親民都餓了。

他猜想:“黑碼頭的馬仔肯定在一層和二層營業的地方潛伏著啦。黑碼頭肯定也在隨時收聽著彙報。”

時間到了。

劉警衛發出信號了,那個女的帶著個馬仔準時出現了。果然是有心事的人,黑碼頭的眼睛快速地滾動著。接著,他們兩人找了一個能觀察全場的位置喝起茶來。

黨親民指示一排長和劉警衛:“趕緊把手機耳機收了,這東西在這個時候最容易讓敏感的人敏感。”

黨親民開著車從北鬥七星大玻璃門前經過,見裏麵就隻有兩桌在營業。

很快,黑碼頭那邊先坐不住了,她指使馬仔去問:“請問二位老板是來等人的吧?”

一排長裝著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扶了扶眼鏡,搖搖頭,然後繼續低頭向著飯桌埋頭苦幹起來。

黨親民笑著罵了句:“等打黑結束後,老子好好請你們吃一頓,撐得你們滿地爬……”

黨親民打電話囑咐劉警衛:“你們倆就和他們耗到底,看他們全場都有什麼表演?哪些是他們的人?長得什麼樣?”

黨親民回賓館前,發現離北鬥七星不遠停著兩輛車,其中一輛是麵包車。所有的玻璃都貼了膜,裏麵的人能看見外麵,外麵的人看不見裏麵。黨親民拿出紅外線照相機,把兩輛車的號碼照下來。

剛回到賓館的大堂,有人很驚訝地站起身,向他打招呼,黨親民一愣:“這不是老團長老武嗎?這麼巧?”

老團長是黨親民在野戰團做副團長時的領導,後來在一次野外帶隊訓練中累出了氣胸,於是提前轉業啦。開始他們還有聯係,老團長說他先轉業到中秋市裏當了人武部副部長,後來又轉到軍企當了廠長,再後來就是自己辭職回山東老家當了個體戶,再之後十來年就沒聯係了。

最關鍵的是黨親民在想:“武第二不是在山東嗎?怎麼又回中秋來了?出差,也住在和我同一賓館?也是半夜都沒休息?三個巧合一起出現,這巧合就難免太假了吧?”

接著讓黨親民覺得更巧的是:老團長說他回中秋市已經十年了,而我又被上級派到這來打黑商,難道是針對他?

老團長武第二真的很能偽裝,他很自然地對黨親民說:“我代管的一家賓館現在很需要人才,所以獵頭公司就給我推薦了這裏的大堂副經理。我來考查一下,沒想到就遇到老弟你啦。”

黨親民一聽這話心裏想:行啊,真能找理由啊。我就賴上你武第二,看你下麵的戲怎麼演?於是他就說:“老團長,打擾你工作了,那真不好意思。我坐這兒等你,你先考查吧。”

老團長笑笑:“沒事,換一天考查也行。”

黨親民不幹:“那哪行,你是商人,商人講究時間就是金錢。你考查去吧,我正好也學學,哪天我轉業了不也要經商嗎?正好學學。”

老團長又笑了,黨親民以為他為難了,哪知道老團長一口答應了:“那好吧,給我幾分鍾就行。”

黨親民沒想到老團長真的考查起來了。

老團長坐在黨親民的身邊沒動,黨親民就將他的軍:“你這麼坐著就能考查了?”

老團長笑著說:“我的部下正在工作呢,你看見那邊咖啡廳坐著的兩個人嗎?左邊的是我辦公室的國主任,另一邊的是著名獵頭公司的尚善先生。”

黨親民追問他:“他們倆坐在那裏,一邊喝咖啡一邊就能把工作做了?”

老團長直接回答:“他們坐的那個位置很好,大堂副經理經常在那個附近走來走去,所以說話言行都能觀察到。”沒等黨親民再問,老團長武第二就把話題給轉移了,“那個尚善先生不久前剛剛被人算計了,算計的方式像水,商人經常講:隻要行騙的方式一像水,有人就很容易被別人賣了還替人家數錢呢。”

黨親民馬上問:“這種職業的人都是精明極了的家夥,怎麼會被算計呢?”

老團長說:“事情起於一次挖牆角。能給別人賺錢的人最容易成為獵頭眼中的獵物,因為經常有領導瞎了眼,於是獵頭的市場就蓬勃發展起來了……”

黨親民裝著很感興趣的樣子,他很喜歡把別人的話題引到深處,然後讓別人言多必失、話多露真言。

老團長看他感興趣,就很有興趣地說下去,可是說出的話又跑題了:“尚善先生是個會點老板穴位的職業人。他看中了他經常去的一家賓館的大堂副經理阿華,他評估出這個姑娘內心的職業能量至少高出大堂副經理兩級,至少能做好總經理助理的工作,於是就想把她推薦給我管的這家賓館,正好我們也缺少人才……”

黨親民正想把話題糾正過來,那邊國主任已經開始工作了。他在不遠處看著大堂副經理的一舉一動,同時戴著耳機不停通過手機向老團長彙報:

“是個懂得把職業經營成事業的人才。……我看見她每次和人打過招呼之後馬上掏出本子作記錄,我猜她在快速建立對客人的熟悉度……尚先生很有觀察力,要建設起回頭客,大堂副經理這個關節必須這麼用心才行……啊,我的判斷得到印證了,我聽見她在問一個商務客人,為什麼好久沒見他來住?是不是賓館哪裏做得不妥當?天哪,絕對是人才,我聽她說那個客人是一個月前住過一次,啊,能把客人裝在心裏這麼久,真是賓館業的寶貝啊……”

老團長當機立斷同意尚善去挖牆角。然後老團長就很高興地站起來:“好了,我的工作結束了,我們兄弟倆可以找個地方坐坐好好聊一聊啦……”

黨親民立即拉著他的手說:“我正要拉你好好聊聊。”

接著就不容分說要把他拉去北鬥七星:“我們多久沒見了?走,找個好地方好好嘮叨嘮叨……”

黨親民的想法非常明確,他就是要讓自己的這個老戰友去和那個黑碼頭見個麵。兩下撞擊一下,看看是不是能弄出點什麼新聞來?

果然,黑碼頭和她的馬仔一見這兩位進來了,表現出的神情比一排長見了黨親民都驚訝。

黑碼頭立即起身,到了服務台說:“那兩位先生的茶錢我請了,多的錢是你的小費。”

然後就帶著馬仔匆匆忙忙走了。

這些細節全被黨親民觀察到了。他料定老團長在中秋市肯定影響力不小,那個黑碼頭顯然受到了很大的震動,她一聲不吭就走了,說明她在黑道上的級別比老團長在中秋市的影響力低得多,所以根本沒資格說上話。

電光石火之間,好多個問號跑進黨親民的腦海:難道上級派我來中秋市是針對老團長的?這麼說老團長在中秋市的黑道勢力相當大了?難道我和他在同一個賓館相遇是老團長事先知道了消息?

接著黨親民覺得心裏一陣緊張,“如果他真是黑商大佬,那今晚就絕對不是巧遇,而是,而是,天哪,是他派人在跟蹤我們?!難道他和那個黑碼頭是一夥的?”黨親民很快又否認了自己的想法,“顯然不是,因為進北鬥七星時他根本沒有任何異樣反應?如果這個分析是對的,那就說明不光是被一排長繳了槍的那個家夥在跟蹤我,還有別的人也在暗中跟蹤我而我沒發覺?”越想問號越多,“那老團長是怎麼知道我到了中秋市的呢?又為什麼專門這麼晚了假裝和我巧遇呢?”

黨親民立即意識到了更大的問題:“要想給這麼多問號找到答案,不是一會兒半會兒能做到的。”

喝夠了茶,說夠了話,兩人約好明天中午一起吃飯。老團長聽說有人給茶水買單了,就笑了:“誰呀?做雷鋒也不留名?”

聽說是一位女士給買的單,老團長武第二露出奇怪地表情:“誰啊,不認識啊?”

服務生笑著說:“誰不知道您呢,您是那麼大的老板……”

黨親民立即順藤摸瓜:“多大啊?像天那麼大?”

服務生笑:“反正在中秋市絕對夠大的……”

老團長拉著黨親民走:“別聽她說,哪有什麼那麼大,就是個普通人。要說大還是老弟你大,你看你都是軍長啦。武警快速反應部隊的軍長,那級別多高啊……”

黨親民跟他客氣:“你要不受傷,還不繼續是我的上級?”

老團長流露出很惋惜的表情:“命運啊,這就是命啊,命運安排你到哪個戰線就是哪個戰線……”

嘴裏說著話,黨親民心裏卻一直在想別的:難道老團長武第二也是黑碼頭?那他黑在哪呢?

讓黨親民沒想到的是:老團長在北鬥七星這一露麵,就撞擊出了一連串的故事。每一個故事都是黨親民最想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