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芷出生那年,韃靼向大盛進貢了萬兩黃金,十萬白銀,戰馬千匹,美人十車。皇上一高興,親自來侯府給傅行芷過了滿月。
傅行芷也是長大後才知道的,那時她父親本來已經決議要辭官,還是小皇上苦口婆心求了他很久,
其實她有些想不通,當大官的感覺明明很好,因為皇上經常邀她去宮裏遊玩,每每見到那些花白胡子老頭對年輕俊朗的帝王行叩拜禮,大家臉上均沒有半絲不服氣,反而一副被威壓震懾的樣子。
直到弟弟出生後,娘親終於能出京城遊玩,她才知道,原來娘親的性格也可以很爽朗,笑容也能像孩童似的,無拘無束。
托著肉嘟嘟的腮,傅行芷小大人似的歎了一口氣,“唉……”
弟弟在花園裏跑得一身汗,春桃姑姑在後麵呼哧呼哧地追著。
隔得近了,她甚至能聽到春桃姑姑喊赤影叔叔去拿人的喚聲。
“你才多大,怎麼還學會歎氣了?”
身後響起青年如金石擊玉的聲音,傅行芷一怔,等反應過來後忙起身行禮,“見過皇上。”
皇上輕笑了聲,想著伸臂將她扶起來,轉念想到今年傅行芷已經九歲,他猶豫片刻,終究是沒有動手,隻是道:“起身吧,說過多少次了,隻要不是在宮裏,便不用這些君臣之禮。”
傅行芷歪頭一笑,“是,那謝過……哥哥?”
父親與她說過,皇上待她好是恩賜,然而她不能將這種“好”當做理所當然,該有禮數的時候必須要有,否則便是恃寵而驕,會招惹非議的。
而且這“哥哥”的稱呼,還是皇上私下跟她說的,否則依照輩分,她應該叫皇上“叔叔”的。
皇上見她這嬌俏樣子,也笑出了聲,“還沒回答我,你方才在歎什麼氣?”
傅行芷道:“這幾日戚將軍回京了,哥哥也知道他們當年對娘親做過什麼,是以每次娘親出門,都會‘偶遇’到他和戚夫人。
娘親雖然不說,但我知道她心裏很不好受。”
她說著又歎了聲氣,“唉,不說這些了,哥哥來侯府所為何事?”
皇上麵上也做出了一副苦惱樣子,“你父親又要辭官了,我便過來勸勸。”
唔,原來是父親做的好事!
傅行芷幹巴巴笑了兩下,“若是別的事還好,這事我可是真幫不了哥哥。”
兩人正說著話,傅煜珩、宋婉凝便匆匆過來了。
身後赤影胳膊裏還夾著撲騰著胳膊腿兒的傅書晏。
今日是休沐,傅煜珩也沒想到皇上會親臨侯府。
他躬身行禮,“微臣拜見皇上。”
皇上略頷首,“愛卿快請起,今日不論君臣,隻論兄弟。”
宋婉凝見傅書晏還在鬧著,“啪”的一聲,打在他屁股上,“快安靜些。”
傅書晏剛滿五歲,正是討人嫌的時候,見到皇上也不怵,反而還讓皇上救他。
宋婉凝無法,求救似的看了傅行芷一眼,結果傅行芷隻一個眼神,傅書晏便蔫了。
皇上見這一家子實在有趣,笑著揉了把傅書晏的頭,“行了,別拘著他了,讓他去玩吧。”
傅書晏歡呼著嚎了一嗓子,在赤影腰裏撓了兩下,掙紮著下了地,“謝謝皇上。”
話落他一溜煙就沒影了,宋婉凝無奈搖了搖頭,“真不知道這孩子隨誰了。”
傅煜珩餘光掃了她一眼,“當然是你了,你六歲那年就跟他似的,小嘴兒叭叭的停不下來,可把我煩得夠嗆。”
宋婉凝:“你!”
顧忌到皇上在,宋婉凝也沒多跟傅煜珩計較,頭一扭索性不再理他了。
傅煜珩笑著伸臂,“皇上請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