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百姓圍攏,皆怒目看著台上渾身散發惡臭的人。
行刑官喊了聲肅靜,待得了馬車上帝王的令,這才高聲道:“行刑!——”
話落,看台傳來淒厲的慘叫。
馬車內的江淮雨身子顫了顫。
江輕寒看著他,捏著他的手把玩:“知道外頭的是誰麼?我似乎還未曾告訴你。那是你的同窗,宋文淵。”
江淮雨眼睫顫動,目光緩緩移動,半晌,終於落在看台之人的身上。
此時台上的人已經整個蜷縮在地,看台設了圍欄,而在中央,一圈又一圈的蠕動蟲子爬到男人身上,從他變爛流膿的傷口鑽進去。
扁圓的蠕動蟲子密密麻麻遍布全身,看著不像從外頭進去的,更像是從男人體內鑽出來的蛆蟲。
馬蛭數量太多,幾乎將男人裹在其中,本隻是吸血的東西,卻也對腐肉感了興趣。
一塊一塊吃下後,露出森然的白骨。
慘叫高亢,不受主人控製。
江淮雨顫得更加厲害,在看台上的男人整張臉被啃得麵目全非的時候,終於叫出聲。
……
江淮雨求江輕寒放過宋文淵,他跪在地上,什麼也顧不上地朝江輕寒磕頭。
喪魂多日,他對身體的掌控失衡,磕在地上的力道幾乎要將額頭磕碎。
隻是他越是求饒,江輕寒卻越加冷漠。
將江淮雨從地上拉起來,江輕寒箍著他的腰,讓他好好看仔細,“你乖些,若再丟了魂,往後我真不知該用什麼方法將你叫醒了。”
分明是大夏天,可江淮雨卻覺冰冷刺骨。
他眼睜睜看著宋文淵被馬蛭咬的爛成一團肉,蟲子往他身體裏鑽,從他睜著的眼睛,沿著眼眶往裏擠。
……
江淮雨快瘋了。
每日活的生不如死,夜間噩夢纏身,他幾乎快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他甚至想自我了斷,可卻在動手的那天被江輕寒奪了手中刀。
江輕寒加嚴了對他的監視,宮裏新添了一批太監。
江淮雨萬念俱灰的時候,新來的太監裏頭,有個白淨書卷氣的湊近,悄然遞給他一個東西。
那是一隻死了的蟲子,江淮雨認得它,這與當初鑽進他手臂裏的蠱蟲長得一樣,是子母蠱裏的母蠱。
子母蠱裏,母蠱能控製並引出子蠱,蕭天霽曾幫他解了蠱毒,用的便是母蠱。
江淮雨倏然抬頭。
那小太監朝他安撫笑道:“小少爺,他沒死。”
……
給江淮雨遞東西的是劉瑾,當初在國子監外監中一起學習的那個監生。
江淮雨曾聽他說要考取功名,將來報效朝廷。
劉瑾垂眸輕聲道:“已經去了勢,小少爺便當那是年少不懂事時的胡言亂語吧。”
他自願當的這個太監,隻要能救江淮雨。
“委屈小少爺再忍耐些時日,到時自會相見。”
……
江淮雨的身體好了不少,雖仍舊不與江輕寒說話,但卻少了許多抵觸。
江輕寒很高興,即便麵對冷臉,每日依舊溫和細語,向江淮雨細細道來他一日都做了些什麼,有哪些趣事。
後來江淮雨會時不時應承上他幾句,劉瑾說江淮雨近來一切都好,偶爾還會看書習字,習的正是當初江輕寒教他的字體。
如此過了十幾日,江淮雨宮裏的監視果然開始放鬆。
……
這日,西秦派來的使者進入皇宮。
宮裏歌舞升平,江淮雨罕見地拉住要離開的江輕寒,問:“哥哥,今夜的筵席,我能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