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萬籟俱靜。
周圍一片漆黑,隻餘一處滲出稀疏的燭火微光。一位麵容嬌好的妙齡女子坐在梳妝鏡前,烏黑的的長發披在後背猶如雲背,不時晃動的燭光映照在她的臉上,年輕的麵容帶著不相符的哀愁。
“夫人,時候不早了,您還是安置了吧?”一個丫頭站在女子身後輕聲詢問道。
“再等等,他說過今日是我生辰,他定會過來。”
“夫人,您就別等了,我晚飯的時候就聽那邊的人說那孩子又病了,姑爺多半是陪那孩子去了,都這麼晚了,肯定不來了。”
女子梳著頭發的手忽然停下來,她輕輕的將梳子放在妝台上,後背挺得筆直,默不作聲的坐在那裏。
“夫人…”丫頭在她身後囁囁的叫了一聲,半晌,女子才如同回過神來一般的歎了口氣:“睡吧。”
女子站起身來,她抬眼看了看窗外,月亮掛在樹梢,清淺的月光灑了一地,伴著女子眉間的落寞,照的更加孤寂清冷。
清晨,鳥兒清脆的啼叫聲,趕走了黑夜的沉寂,女子一夜未能安睡,索性早早起身,用了早膳就在園子裏侍弄花草。女子的丫頭偷偷打量自家主子,她的臉色平靜,看不出一絲情緒。
“夫人。”
一個侍從模樣的人緩緩走了過來,他對著女子恭敬的施了一禮。女子忽然頓住澆花的手,慢一拍的直起身子轉過頭看著侍從,臉上掛著端莊得體的微笑:“伴鶴,你家主子整日裏忙的腳不沾地,你也跟著受累,怎麼今日有時間來我這裏了?”
“回夫人,昨日主子沒能過來陪夫人過生辰,今日特命伴鶴把生辰禮給夫人送過來。”
女子的眼睛略微亮了亮,神色中帶了幾分期許,可隻是轉瞬,這些神情便隱藏的無影無蹤。
“勞煩夫君惦記,本就是罪臣之女,哪裏還敢提什麼生辰。”
夫君,已經多久沒有這樣叫出口了?驀地叫了這麼一次,連自己都覺得有些不習慣了。
女子一邊說一邊示意貼身丫頭將東西收下:“替我謝謝你家主子。”
女子的措辭間,又帶了幾分淡淡的疏離,伴鶴神色不變,隻是對女子拱了拱手又道:“既然東西送到,那麼伴鶴告退。”
伴鶴躬身向後退了幾步,然後站直身子轉身便走,女子下意識的向前追了兩步,聲音有些急急道:“等等。”
“夫人還有何吩咐?”
“天氣涼了,記得囑咐他多添件衣裳。”女子輕咳一聲,略微正了正神色,掩飾自己一時的失態。
“是,伴鶴知道。”
直到伴鶴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門口,女子才將手中侍弄花草的東西放下。丫頭將禮盒呈上,女子伸手輕輕摸了摸,如同在撫摸一件珍貴無比的寶物。
盒子被輕輕打開,裏麵是一款調製的熏香,丫頭看了驚喜道:“這定是姑爺親手調製的,我之前見過,這香睡前點上可安心神,最適合夫人不過了。”
女子的神情略微鬆動了些,她接過盒子輕輕合上,抱在懷裏如獲至寶,她身邊的丫頭似乎也很高興:“姑爺還是在乎夫人的。”
女子並沒有在意丫頭說什麼,隻是抱著盒子緊走幾步回了房間,她輕輕掩上房門,抱著那盒子坐在床頭,神情之間的欣喜又濃厚了許多。自從她和他裏應外合,親手將生養自己的父親送進牢獄開始,她就時常夜不能寐,即便是睡著了,也是噩夢連連,不得好眠。隻是她卻不敢同他說,怕他不在乎,隻是如今他親手製了熏香,也算是對她上了些心,總好過剛成婚時,隻能做人前夫妻,人後他待她雖不刻薄,但卻十分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