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眼神太過誠摯。
炙熱的愛意一如往昔。
奚立宵眼尾暈染開來一縷紅。
望著這張與記憶逐漸重合的臉。
一時心尖驟疼。
那張娃娃臉上帶著笑，眸底神色卻晦暗一片。
“不行也沒關係。”
師星辰心下一窒，吻上那雙澀然的杏眸，低聲輕哄：
“哥哥，別難過。”
艙外雲霧繚繞。
他擁著懷中人，落吻在他耳畔，語調虔誠：
“十九歲之前，我曾以為這世上不會有任何值得眷戀的事。”
原來，隻是還沒遇見這個人而已。
那些不幸，全是用來兌換今日的籌碼。
“奚立宵，這一生有你，即便是死在此刻，我也願意。”
師星辰的眼底一片誠摯，滿心無悔。
懷中人的身軀卻陡然僵住——
奚立宵垂在身側的指尖緊握成拳。
“星辰！”
那張好看的側臉，正埋在少年溫暖的頸窩。
隨著這句話的尾調落下。
麵上一片慘白。
不剩下一絲血色。
原有的暖意被極致的冰冷替代。
遙遠的時空盡頭處，被他深深鎖在心底的記憶試圖掙脫囚籠——
【此一世有哥哥相伴，哪怕藥石無醫，我亦無懼。】
【倘若來日要我萬箭穿心，不如你我及時行樂？哥哥在側，孤實是欲壑難填啊……】
【你想逃？可以，等到我哪日身首異處！但在此之前，你隻能雌伏在我身下。】
【一語成讖？嗬！本王從不信邪。天下人要將我淩遲，我便先屠盡天下人！】
……
“哥哥，醒醒。”
少年哽咽的語調，宛如一縷穿透時空的光束。
奚立宵睜開猩紅一片的杏眸。
慘白的臉頰，被一雙顫抖不止的大掌捧住。
麵前的雙唇微微張合。
一滴淚，落在他眼尾，滾燙。
暈染出一片濕漉漉的水跡。
師星辰惶惶然不安。
懷裏的人，似乎下一刻便要徹底碎了。
那握不住的飄渺感，令人心疼，且畏懼。
他一雙手抖得厲害。
良久。
直至掌心逐漸回溫。
奚立宵原本白如紙的麵頰上，重新浮出些許血色。
“星辰。”
青年盛滿了痛不欲生的眸，迅速恢複生機。
紅潤的唇瓣落在他眼尾。
安撫似的，輕輕一吻。
“隻是想到了一些事，別怕，星辰。”
他低啞的語調聽起來雲淡風輕。
師星辰好似刀尖紮過的心口，猛然被抹上了一層蜜糖。
疼痛的餘韻未散，便被一層糖霜覆蓋。
說不出的酸澀難言。
“奚立宵。”
一貫堅毅的少年紅著眼眶，無法忍耐地在他麵前哽咽出聲：
“你別這樣嚇唬我，行不行？我以後不亂說話。”
“星辰，乖，不關你的事。”
“奚立宵。”
師星辰猛地搖頭。
定定地攝住這雙杏眸。
低磁的嗓音，幾近懇求：
“你所承受的我們之間的那些過往……
好的、壞的、該有的、不該有的，我全都沒有。
如果幫我找回記憶對你來說，很難。
那你就告訴我，哪些是我們之間的忌諱。
什麼是你不想聽的……
我以後一個字都不說。
行嗎？”
他真的很怕。
那些未知的過往中，好像隨處藏著刀子。
他總能在不知情的某一刻，對他最想護著的人捅上一刀。
師星辰無數次，無數次憎惡自己的一無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