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好……”傅正寒看著他目光躲閃,起身在屋內走了幾步,“你若是沒事的話,就趕緊返回宗門養傷吧。”
“徒兒不回去!”
“別胡鬧!”
“師父,您為何要趕我走?”楊甚的臉上露出難過,緊攥住身下的床褥,有些委屈地問道:“……還有您既然沒死,為何不回宗門?”
傅正寒臉上滿是痛苦,沉默了許久之後道:“對於宗門而言,我死了才是更好的結果……”
他身為一派掌門人,不僅全身修為被廢了,還被人當眾那般踐踏羞辱。
那些不堪回首的舊事,也隨之被血淋淋的扒出來,隻要他還活著一天,就會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亦或者笑柄。
這樣的他,怎能還回到天風派,怎能還覥著臉當掌門呢?
“師父……”楊甚看著日漸消瘦的背影,眸中滿是心疼之色,“您還是跟徒兒回去養傷吧,您的身體不能再拖了!”
他在傅正寒睡熟時,暗自給他檢查了下身體,發現是舊疾未愈又添新傷,此時身體的狀態糟糕到了極點。
“你不必再勸,為師心意已決!”
看到他如此決絕,楊甚也不敢逼得太緊,於是捂住傷口嘶嘶抽氣:“師父我身上疼……可不可以暫且多住幾日?”
傅正寒臉上猶豫,可還是點點頭,“行吧,等下為師出去一趟,晚些就回來了。”
楊甚眼中閃過不安,“師父,我也想陪您去……”
傅正寒蹙眉,“胡鬧!你剛不是說身上疼嗎?”
“額……”
楊甚一時間語噎,有些不滿地小聲嘟噥道:“也不是很疼,陪您去走走還是可以的……”
傅正寒沉聲:“不聽話,那就走。”
楊甚臉上露出委屈,“師父,您不會一去不回?”
聞言傅正寒臉上一怔,似乎明白他為何執意跟去了,歎氣道:“你瞎想什麼呢?我就是去購置一些東西,晚些就趕回來了,你乖乖留在此處休息。”
說完,他就穿上一件毛領氅衣,再次叮囑幾句就離開了。
楊甚看著窗外遠去的背影,翻身下床離開了竹舍,悄悄摸摸地跟了上去。
……
傅正寒沿途朝大城鎮飛去,許是修為尚未恢複的緣故,他每隔一段路程就要歇息,看得身後的楊甚難過不已。
此時,他恨不得將那個什麼阿虎的,抓過來狠狠地痛扁一頓,竟然讓師父如此勞心勞力。
磨磨蹭蹭將近兩個時辰,一前一後的師徒兩人,終於抵達了最近的涪林城。
這裏雖然比不上大城,但傅正寒想要購置的東西,那還是應有盡有的。沒一會兒的功夫,他就差不多都購置齊活了。
就在他準備啟程返回時,天際傳來一陣陣悶雷聲,預示著大雨的即將來臨。
傅正寒仰頭看了一會兒,思忖片刻進了一家茶館,點了一壺茶坐在湖邊歇息。
果然少頃後,烏雲密布的天空驟然暗下,一陣電閃雷鳴後大雨傾盆而下,淋得街上的人猝不及防。
原本熱鬧的街道上,一下子就變得空曠起來,讓楊甚一時間竟有些紮眼起來,慌亂間鑽進了一家酒館內,誰知卻撞上了倆老熟人。
“夜濼?”
隻見夜濼身側還坐著霜嶠,倆人拿著一把折扇搖著,看到他均也是神情一愣,於是就招呼他過去坐坐。
楊甚:“你怎麼在這裏?”
夜濼揮了下手中的折扇,七彩的靈力操控著酒壺,給楊甚滿上一杯酒,“仙道盟不是要舉辦升仙大會麼,我閑來無事就想下界玩玩咯。”
“哦,原來如此……”
楊甚心不在焉得應著,眼神不自覺地朝著茶館看去,這哪能逃得過兩人的法眼,於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到對麵茶館內的人,臉上都有些詫異起來。
“誒,傅正寒沒死啊?”
這時身側的霜嶠失聲道,隻是剛說完就被楊甚瞪了一眼,那眼神仿佛要把他殺了。
霜嶠自然也反應過來,自己方才說錯話了,於是趕忙賠著笑臉道:“嗬嗬楊兄莫生氣,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有些詫異罷了。”
楊甚也沒再說什麼,隻是握著酒杯沉默不語。
夜濼端著酒杯摩挲,饒有興致地看著楊甚,這明顯就是尾隨跟蹤啊!
“喲,你跟蹤他啊?”
“我我我哪有!”夜濼的毫不避諱的話,讓楊甚立即反駁了起來,隻是這般反應似更顯心虛了。
頓時,兩人的眼神變得戲謔,讓他的麵頰燒得熱燙,索性灌下手中的酒不再言語。
一時間酒館內安靜下來,隻聽屋簷處叮叮咚咚響著,三人誰也沒有再說話,隻是安安靜靜的喝著酒。
霜嶠是個不安分的,八卦的想知道其中的內情,可是又是個慫人膽子,於是眼神一直慫恿著夜濼。
其實不僅僅是他,夜濼心中也甚是好奇,這師徒倆究竟玩什麼調調?
夜濼瞥了眼傅正寒,眼底露出了一絲凝重,沉聲道:“根基盡毀,壽元將近……他這是在等死啊。”
這直擊真相的話語,讓楊甚的臉色變得難看,仰頭又喝下了一杯酒,似敞開心扉地歎了一口氣:“這些年,他一直在外漂泊不願回去……”
霜嶠對傅正寒的事情,多少也有了一些耳聞,兩人都是宗門的上位者,自然也能理解他的思慮。
“哎,我瞧著他那心病,似乎都變成魔障了,好像搞得境界都掉了,要是他一直都沒越過那道坎兒,以後怕是難咯!”
聞言楊甚摩挲著酒杯,臉上似乎欲言又止,眼神不自覺瞥向茶館。
“以前那些舊事,還不至於影響這般大。”夜濼反駁霜嶠的話,而後思忖後篤定道:“怕是,應該還有別的原因,對不對?”
他說完看著楊甚,隻見他也沒否認,於是笑了笑淡淡道:“說說吧,指不定咱們能幫你呢。”
楊甚抬眸看著夜濼,手指捏了捏酒杯,猶豫了片刻道:“夜濼,我知道你的本事比我大,求求你幫我治好他,好不好?”
夜濼:“我自然是可以幫你,但是修煉一途,講究念頭通達,你至少得把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與我說清楚,這樣才能更好對症下藥。”
夜濼說這話,並不是想探查什麼私隱,而是真心想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