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6章(3 / 3)

推開門就看見了母親和藹的微笑,廖曉雲心裏一緊,急步走過去想把母親的照片拿起來,省得刺激父親那顆傷透了的心。她拉開抽屜,準備將照片放進去,而她的手被父親抓住了。廖天倫說:“還是把你媽的照片放回原處吧,不然我這心裏才空落落的呢!大半輩子都沒有離開過,衣食住行,知冷知熱。如今,她說走就走了……”廖曉雲還沒有找出合適的話來安慰父親,她自己倒先淚如泉湧,身子一軟,靠在父親懷裏,就像小時候一樣。

不行!該做的事一會兒也不能再耽誤了。她忍住淚水,將房門反鎖掉。廖天倫問女兒什麼事搞得這麼神秘兮兮的。廖曉雲從懷裏掏出那份足以讓父親為之震驚的東西,鄭重其事地說:“爸,本不該這個時候再在你的傷痕處添新傷痕的,但事關重大,勢態嚴峻,如果不讓你了解真相,不認清某些人醜惡的靈魂,我們廖家禍連患結的日子還在後頭呢!”她將那份東西遞給父親,又說:“這裏邊寫的事實都是千真萬確的。你看看吧。”說罷,她把台燈調到最亮的一檔,又給父親披件毛衣,便緊靠著父親坐下來。

廖天倫逐字逐句在心裏默讀,一頁一頁往下走。廖曉雲清晰地感覺到父親的呼吸急促起來,接著臉色往下沉得能擰出水。再接下來,紙張在父親手裏不停地抖動。終於翻過最後一頁,廖天倫啪的一聲將那疊紙張摁到寫字台上,怒火在胸中燃燒。他背著手在屋裏來回走動,走著走著,一把扯下女兒給他披的那件毛衣摔在床上,繼續在屋裏來回踱步。廖曉雲的目光緊跟著父親遊移,誰也不說一句話。

突然,廖天倫大步走到電話旁,毫不猶豫地撥通了省政法委劉書記的電話。

然而此時此刻,廖天倫僅對著話筒“喂”了兩聲,淚水便奪眶而出。對方也在話筒裏猛“喂”了幾聲,問是不是天倫。廖天倫忍住抽泣說:“是我啊!”對方問怎麼回事。廖天倫愣了半天才說:“慚愧啊!現在用汗顏無地來形容我的心情,再恰當不過啊!”當他把事情概要地講了一遍之後,又說:“老劉哇,你是知道的,我這個人一輩子光明磊落,從不搞名堂。可光有這些遠遠不夠哇……我實在是失職失察啊!我既對不起黨這麼多年的栽培和信任,也對不起我的家庭,我的兒女呀……我這也是頭一回,因為家裏的事給組織上打電話……現在,我鄭重其事地向你這位省政法委書記舉報……”他放下電話,感慨萬千,老淚縱橫。

省政法委書記劉江山,河南鄭州人,五十四五歲,中等身材,相貌一般,喜歡直來直去,習慣留平頭,穿著隨意得體,偏愛休閑裝。他那睿智的眼神,總給人留下過目不忘的印象。他曾與廖天倫是擔任市委副書記時的同事,兩人性情相投,品格一致,所以相互敬重。

廖天倫這個電話使他意識到問題的複雜性,勢態的嚴峻性。他立即找來聯合調査組的負責人祁詩雨,詳細在一起碰了碰情況之後,果斷地說:“既然問題已經清楚,事不宜遲,馬上安排下一步行動!哼,玩者必自焚!”他那一臉憤怒持續了很久,接著是一臉慚愧,說自己的身份特殊,對任何人任何事,都應該慎之又慎。不然,稍不留神,就可能釀成大錯啊!祁詩雨一走,他隨即把電話打給了省委有關領導,通報情況。

這時,時針指向淩晨兩點半。

早晨八點半。電話是鍾國慶從首都北京打來的。薑海峰提著心問事情辦得怎麼樣。鍾國慶說:“新華社那邊的事辦得很順利,他們答應盡快通過《內部參考》轉發全國。一旦披露實情,肯定會在全國各地引起震動。我的目的是想給人們些啟發。”他猛地收住話題,把話鋒一轉,問秋童的案子有沒有消息。

“你快點回來吧。”薑海峰一臉無奈:“現在都是未知數。一天不落實,我這心裏一天不踏實啊!”長歎一聲,又說:“假如說連公檢法紀等部門聯合組成的調查組都不講理的話,我看中國公民再也找不到說理的地方了,再也沒有公理可言了。”鍾國慶卻說:“不能這麼悲觀。我不這樣看,中國公民一定有說理的地方,也一定有公理可言。中國法律的尊嚴是神聖的,隻是在某些環節上被歪嘴和尚把經給念歪了。”薑海峰說:m“對,你講的有道理。也許是我們太著急,說不定聯合調査組正在安排下一步行動呢。”

電話剛放好,又有電話打進來了。薑海峰一聽是廖曉雲,先問她跟廖書記談了沒有。廖曉雲有些興奮地說:“我老爸跟省政法委劉書記通了話。我知道劉書記人很正派,幾方麵共同努力,肯定不會總是陰霾密布的,撥開重霧見青天的日子不會再遙遠了。”她把更詳細的情況講了一遍,又說:“不過,我老爸好像一夜之間變了人似的,一下子老了好幾歲,我看著真是心寒啊!”

薑海峰說了一些安慰話就把電話掛了,知道廖天倫書記也跟上麵說話了,他才覺得懸著的心落了下來。他堅信:憑廖天倫的人格魅力,他的話舉足輕重。歐陽秋童的案子,包括案子所牽涉出來的案子,都會有恰當說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