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哭著就往外跑，說要找奶奶回來。廖大勇將格格摟在懷裏，哽噎難鳴，憋得喘不過氣來。格格使勁往外掙，哭叫道：“不，我不讓奶奶走，我要去把奶奶找回來……”貝爾淚如雨下，卻不叫也不喊，一頭紮在爸爸懷裏，泣不成聲。廖曉雲將涕淚鏈漣的父親的頭靠在自己胸前，忍淚含悲，說讓父親保重身體。
王靈丫的哭不是那種哭天嚎地的，也不是那種幹打雷不下雨的，而是淚流滿麵，聲淚俱下，聲音是從嗓於裏憋出來的，真揪人心肺。她抱著全家福照片，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媽呀，您不該撇下我們老的老小的小，一個人先走了啊！您孫子貝爾和您孫女格格需要奶奶；我們這些當兒女的需要媽媽呀……老爸更是離不開您啊！您幹嘛走這麼早啊……您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跟我們說就走了，我們怎麼能承受得住啊……”老半天，她都唏噓不已。
“行了。”廖大龍說：“都克製克製吧，收拾一下，我們去看看老媽。”他猶豫了一下說：“老爸就別去了。我擔心老爸的身體撐不住啊。”廖曉雲和廖大勇也都這麼說。廖天倫卻說：“再怎麼著也得去見上最後一麵，老夫老妻大半輩子了，臨終總得送一程吧……”
明如鏡是淩晨兩點多鍾發病的，在送往省人民醫院的途中已死亡，到醫院時已經沒有任何搶救意義了。她離去得很焦躁，眼睛是睜著的，像是在尋找親人；而嘴巴擺出了一個永恒的發聲造型，像是在呼喚親人。廖大龍釋放悲痛的方式與眾不同，他是將自己關在衛生間裏，把水龍頭開到最大限度，有意用嘩嘩的流水聲來掩蓋他那無法忍住的嗚咽！
“大哥！”廖曉雲敲了敲衛生間的門，聽到水流聲依然嘩嘩作響，知道大哥仍在哭泣，禁不住淚濕衣襟。她又拍了拍衛生間的門：“大哥，你別太難過了。我們還得盡快想辦法安排老媽的後事呢，你要是哭壞了身體，誰來操持這麼一大攤子事呢？
稍過了一會兒，廖大龍從衛生間走了出來，說先讓父親躺下歇息，他和弟弟妹妹商量商量母親的後事。廖天倫沒有反對，阿彩便將他扶到了臥室，幫他蓋好被子，把燈熄滅。阿彩關門出來時，清楚地聽到了爺爺的抽泣聲。阿彩含著淚水又把格格和貝爾安頓到各自的房間休息。
“原則上喪事從簡從快。”廖大龍說：“第一，除了我們自己家裏的親人，不再驚動任何人；第二，不在家裏設靈堂擺靈位，避免給父親造成感觀刺激，傷他老人家的心；第三，盡快辦理各種手續，也好讓母親早一天離開這個繁雜多變的世界，去尋找她認為可以得到安寧的地方吧。”淚水不打招呼又下來了。他忍了忍又說：“如果這三條你們都沒有意見，我打算盡快聯絡火化場。”
王靈丫說：“老人們都講究入土為安。最好給媽物色一塊風水寶地，回頭將她老人家的骨灰盒安放墓地，每逢祭日，我們這些做晚輩的也好去寄托我們的哀思。你們看怎樣？”她忽閃著一雙淚汪汪的眼睛，挨個看過來了。廖大龍對她這個人盡管恨死了，但對她的提議還是表示同意。跟著廖大勇、廖曉雲都說行。
“我還有個要求。”廖大勇說：“其實老媽最親童姐，也最疼愛童姐……現在，母親她老人家走了……我們無論如何也得想辦法讓童姐見媽最後一麵……”他成了淚人。他為母親的離去而哭，為童姐的委屈而哭，誰勸都勸不下。
“我也是這個要求。”廖曉雲撲在二哥懷裏哭作一團。她說：“要是不讓童姐見媽最後一麵，媽是不會瞑目的，也是會怪罪我們的……”
廖大龍毫不猶豫地點頭說應該。
廖曉雲和廖大勇都建議請鍾國慶出來幫忙，廖大龍自然同意，並強調一句：“越快越好。”這時，他看了一下牆上的石英鍾，才剛剛五點一刻，覺得時間尚早，說暫不驚動父親，他們幾個先去醫院看看，便悄悄的出了家門。
廖大龍領著弟弟妹妹趕到醫院時，省衛生廳領導及省人民醫院領導都已經到了。鍾國慶也已經等候在那裏了。他們是得到消息即刻趕了過去的。一見麵，梁增福和薑海峰握住廖大龍的手說：“醫院這邊能處理的事情都由醫院處理好了。你們的任務主要是照顧好廖書記，同時也照顧好你們自己的身體，節哀順變吧。”鍾國慶也過來握住了廖大龍的手說：“讓秋童見你媽媽最後一麵有一定的難度。你知道的，她的案子非常特殊，現在又處於非常時期。這個時候提出這樣的問題，估計不會太順利，你們也做好心理準備。不過，我一定會盡最大努力去做的。”他用餘光掃了一眼王靈丫，發覺她的眉頭皺了一下，很快又舒展開了。接著就聽見王靈丫說要去醫院附近的壽衣店，給老媽買套質地好些的壽衣。廖曉雲說跟她一起去，姑嫂倆肩並肩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