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踉蹌,脫力的他倒向前方,扶在一棵蒼勁的古樹上,腳下傳來細微的碎裂聲音,那是之前與蕭榆對飲的酒壇碎片。
天都又回到了原來的地方,真是的世界,而蕭榆卻不知飄蕩在了何方。
濃霧忽然爆散,前方不遠的深穀中,沉睡的磅礴龍骨現出行跡,天都看去,一道光芒長虹般橫跨空虛撞碎了龍骸。
“誰!”這是太虛門蕭榆大師兄的喝問。
“黃鶯。”這是那個女子的回答。
天都有些渙散的眼神漸漸凝聚,那雙似能望見大道的深邃眼眸中多出了一分頗為強烈的色彩。
他凝望著山穀中黃鶯的身影,像是喃喃道:“是你。”
大片的濃霧雖被嶽守一的氣息迫散,蜃龍古林裏的視線依舊模糊,天都的聲音不大遠不及林風吹葉時如潮的沙沙聲,但那片不近的巨大深穀中,那被黃鶯撞碎的龍骨邊,所有人的注意頃刻間被天都吸引。
周長卿自然認出了他,連忙追問道:“我師弟呢。”
天都沒有回答,但盯著黃鶯的眼眸裏明顯有什麼東西更為澎湃了,那或許是本不應該屬於他的憤怒。
黃鶯見到天都這樣的出現,頗有些驚訝,看著被她撞碎的龍骸想到了些什麼,解釋道:“我不知道你在裏邊,龍魂出世恐氣運有變,還是毀去比較妥當。”
“是你。”可天都似乎沒有理會,重複了這兩個指向不明的字眼。
黃鶯擰緊了好看的眉毛,細細打量起天都,打量他那雙應該深邃而清澈的眼眸,看到了其中多出來的那一份激烈情緒,頗有些不解,更多的是一種遺憾與惋惜。
“你還是那個道癡麼……”黃鶯歎道。
“是你。”天都第三次道。
黃鶯怔住,冷哼道:“是我,那又如何!”
天都倚在古樹上似乎十分艱難才保持著沒有倒下的身子,緩緩站直,盯著黃鶯,重重往前踏出了一步。
蜃龍古林不僅彌漫著可以隔絕視線與神識的白霧,更充斥著濃鬱的元氣,隨著天都這一步的踏出,似乎一枚石子墜入了平靜的湖水,而後波紋亂撞,以致激流湧動,泛起了驚濤駭浪。
似乎無窮窮盡的天地元氣瘋狂的卷向天都,那被嶽守一迫開後已開始漸漸彌漫的大霧,被急速湧動的元氣牽引,勾勒出了那本來無形的巨大漩渦。
天都的真元以外人能夠感知的驚人速度恢複著,從空乏到滿溢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但元氣仍舊不止,若奔流入海的江河,自四麵八方源源不斷的歸湧而來,衝入天都的氣海。
每一個身體都是一個世界,但原本外人不可見的氣海,因了那元氣的過分凝聚,讓眾人隻覺一枚熾熱的火球滾滾燃燒,散發出刺眼的光與灼人的熱,天都的切真元甚至於他的整個身體精粹都融入了那一團攝人心魄的火球之中,於是光芒更甚,熾熱更甚。
“道抬孕相,他在破境!”太虛門一名道。
天都確在破鏡,但他的心思似乎並沒有放在這對於任何一個修士都無比重要的事情上,他盯著黃鶯,又往前邁出了一步。
黃鶯的臉色有些陰沉,她感覺到了天都那一股醞釀著的意誌,那是身為天仙不應有的東西,那似乎是存在於九幽魔鬼中的氣息,那是濃重的殺意。
“你想……殺我?”黃鶯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天都向前又邁出了一步。
道抬孕相的境界已然完成,但元氣還是沒有停止,巨大的漩渦更大了些,元氣的波動成為了實質的狂風,吹得葉動如潮,衣衫獵獵。
那一團已若太陽的光明,似乎開始收斂起他的光與熱,開始已一種玄妙的節奏跳動,那是生命的氣息。
“什麼!他要衝擊仙境!”前一步方才踏入第十重境界,後一步邁出時,天都已開始叩擊仙凡之間橫亙的大門,這不得不另除了黃鶯的在場眾人感到差異驚駭。
天都右手前伸,緩緩握起。
自上清門寶庫中取出的劍已斷裂在那片虛妄的世界,而此時,在天都手中,一柄劍的虛影開始凝聚成實。
元氣狂湧,勁風亂舞,黃鶯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她知道,那才是他真正的劍,是天界道癡的劍,是大道化形的劍。
是凡塵天都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