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前一位上清修士凝望著氣勢更甚的蕭榆,聽到了身邊師兄壓抑著低沉吐出的一個字:“魔?”
師兄兩對視一眼,忽而似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渾身一顫,隻覺一股冰冷爬上脊梁。
“轟隆!”雷鳴又響,愈發猙獰的閃電慘白了天地,卻映不出蕭榆此刻的臉,唯有那雙燃燒著藍焰的眼睛,無論在黑或白的世界裏,都是這樣的明顯,似乎絕對黑暗下唯一的光,似乎一片光明裏僅剩的暗。就在這個時候,蕭榆再次衝來,藍焰滾滾包裹著蕭榆的身體,燃燒在閻羅劍上,又是結結實實的一斬,這一次半空中的蕭榆與劍網相持片刻才退了回去。
上清門修士的眼中已完全被驚駭占滿,真元源源不斷的湧入劍網,但握劍的手已在微微顫抖。
沒有給上清門大修喘息的時間,蕭榆的閻羅劍再次斬臨,劍網的光芒已然開始搖曳,上清門修士的臉色由慘白轉作潮紅而後又複慘白,蕭榆像發了狂不知疲倦的野獸,一次又一次衝擊著劍網,一劍……兩劍……三劍……
籃夕焰自十三年前融入蕭榆氣海後第一次沸騰若斯,那平日裏廢鐵般的閻羅劍也似乎漸漸自沉睡中蘇醒,而後隨著籃夕焰開始沸騰。
四麵八方了禦林軍早已在那一次又一次爆炸的雨中失了魂魄,乾清宮前,所有人都怔怔的看著蕭榆一劍劍砍向乾清宮,一次次退後,一次次騰躍,於是身上的藍色火焰一次勝過一次,手中的漆黑長劍一次黑過一次。
終於,巨響震徹天地,這一次,爆散的不隻漫天傾落的雨,那璀璨的光亦隨著雨,爆散向四麵八方。上清十六修士紛紛吐出一口鮮血,被那巨大的反震推倒在地。
“轟隆!”某一刻後,乾清宮化作了廢墟。
雨在落,雷在閃,然而人已失去了所有言語,這方天地似乎都在顫抖,恐懼著中央的蕭榆,那一個沐浴著光卻黑暗無比的身影,閻羅劍的黑已成為不見底的深淵,那三尺劍鋒上的深邃似乎可以容下整個凡塵。
天地瑟瑟顫抖,而最為恐懼的無疑是上清門直麵閻羅劍的十六名修士,就如當年地底深淵下的陸吟雪見到閻羅劍的第一眼便被攝住了心神般,麵對著蘇醒的閻羅劍,十六名上清修士雖然道行高深雖然道心堅定,但在那一次又一次的激烈碰撞中,在今夜這一次有一次匪夷所思的震撼下,閻羅劍那絕望的黑暗終究在他們道心中留下壓製窒息的陰影。於是他們在劍下顫抖,為蕭榆恐懼。
“別過來!……你……你……別過來!”
劍網已破,蕭榆一步一步走向崩塌做廢墟的乾清宮,在上清門修士的眼中,此刻的他無疑是九幽下自那天地間黑暗的根源走來的魔,他們畏縮著、驚駭著、退後著,早已失去了道心,在那由閻羅劍無窮的黑暗帶來的超越了生死的大恐怖下迷失了心神,陷入無邊的恐懼,猶若墜入地獄。
乾清宮前似乎在沒有誰能阻擋蕭榆的腳步,但李崇煥依舊負著手,縱然身後一片廢墟,縱然死亡如此臨近,但帝王屹立著,望著下方,走來的蕭榆,看著他混沌的雙眼,看著他漆黑的長劍,死亡隨著蕭榆的腳步逼近,而帝王昂著頭顱直視來自九幽最深處的黑暗。
還是在那個地方,蕭榆再一次縱身而躍,身形如電,化作了一道黑影,在雷霆閃電的映照下,疾速向乾清宮衝去,上清門十六修士癱倒在地,用力的抱著腦袋,雙眼中已盡是血絲,來自於心底最為深刻的恐懼已把他們折磨得瘋狂。
“轟隆!”
閃電的慘白把世界定格在蕭榆出劍的這一刻,閻羅劍劃破了雨,切割了風……
“蕭兄住手!”
“啊!……”
兩聲喊叫在雷霆閃過的刹那先後響起。
陳明不知何時擋在了李崇煥身前,劍鋒臨近,眼看便要把陳明連帶著李崇煥斬做屍首。
於是陳林林近乎下意識的發出了驚恐尖叫。
蕭榆身形猛然一頓!
似當頭棒喝!
混沌的眼,在陳林林忽如其來的尖叫中刹那熄滅了藍焰,恢複成普通的黑白。
包裹著他的籃夕焰在這一刻後轉瞬收斂沒入了身體,閻羅劍的黑亦眨眼間失去了深邃,這一刻那壓抑住整片天地的氣勢暮然消失,如同它忽而出現時的毫無預兆。
“嘩啦啦……”雨似乎前所未有的輕鬆落下。
“啊!……殺!”
蕭榆頃刻間失去了所有氣勢,僵在原地,而上清門十六名之前為氣勢所攝陷入了恐懼瘋狂的修士,在這一刻像猛然撤去了桎梏的野獸,瞪著血紅的眼瘋狂的反撲!
十六道劍光閃耀,上清門修士們忘乎所以的調動起全身真元,疾速的身形帶著淩厲的劍氣,形勢頃刻反扭,十六柄寶劍,轉瞬間轟向蕭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