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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兩人談話的同時,一股潛藏醞釀了許久的暗流亦在夜色下悄然浮現出水麵。
長安二十裏之外,西北軍臨時營地,一隊大約一千餘人的騎兵披甲持銳武裝齊整,結隊往營門走去。
西北軍此次前來長安雖有萬餘人眾,但是規模至千騎的調度還是極為隱人矚目,騎隊來到營口,理所應當的被值夜士卒攔了下來。但為首的騎士從懷中掏出一枚金牌,值夜士卒立刻單膝跪地行禮,而後推開臨時搭建的營門,向兩側退去,讓出了道路。
於是千騎奔出,直往長安絕塵而去。
片刻後營地重歸平靜,值夜的一名士卒眺望那已消失在夜色裏的千餘騎士,忍不住向自己的袍澤問道:“你說他們這是要幹嘛?”
另一名士卒打了個哈欠,道:“或許是慶典的特殊安排吧……管他呢,反正拿著吳孟少將軍的金牌,當然沒必要向你我來彙報彙報。”
提問的那名士卒依然呆呆眺望著騎士們消失的方向——長安的方向,喃喃自語道:“似乎剛才第二名騎士……有些眼熟……”
夜色下,正奔向長安的騎隊速度極快,大唐的騎兵可以說每一人都是重金打造,當然是精銳中的精銳,頻繁而整齊的隆隆馬蹄帶起了塵土,卷起了勁風,一千餘張披風飛舞著,似乎彙做了一片,成為一股洪流,一隻利箭。
在騎隊前段,方才為首的那名騎士落後半步,在疾速的奔跑中還是放開馬韁,恭敬的雙手把金牌遞給了身邊之人,那人接過金牌,扯下之前拉得略高的鬥篷領結,露出了威嚴的麵容——正是吳孟少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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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虎門、青龍門外一裏,禦林軍待命之地,禦林軍大將軍親衛兵楊吉、陳華天近乎同時策馬而至,帶來了同樣的命令,命令由禦林軍偏將軍陳衝簽署,內容是為了配合明日慶典西北軍入長安,白虎門、青龍門外的禦林軍再往長安外退後三裏駐紮。
雖然陳衝偏將軍似乎沒有調動所有禦林軍的權力,雖然這個調動的理由還似乎不怎麼合理,但如今禦林軍的布置不是為了迎戰,隻是為了慶典,而且楊吉、陳華天二人作為大將軍親衛,平日也極受大將軍其中,所以兩位帶隊駐紮的軍官也沒有想得再多,抱怨了兩句大晚上的還要臨時調動,便也按著安排下達了拔營行軍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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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城緊閉的玄武門大門,守門的士兵大多靠在城牆上打著哈欠,就在這時,噠噠的馬蹄聲傳來,驚醒了瞌睡的士兵們,順著聲音望去,夜色下,長安城內奔出一個影子,待那身影近了,士兵們認出他是九門提督副手劉恒大人。
士兵們不敢怠慢,打起精神紛紛行禮,而劉恒沒有廢話,翻身下馬,取出一卷文書,遞給了今日守城隊伍的長官。
文書上蓋著九門提督的大印,對守門軍們而言無疑是最高的命令,所以雖然不明白為何要在深夜裏打開玄武門,但士兵們依舊不敢有任何遲疑的服從執行。
就在玄武門開啟一刻之後,守門士兵們忽而感受到了地麵的微微顫抖,聽到了那黑夜中似乎重重叩擊胸口上的轟轟蹄聲。
但是還未給他們生出疑問的時間,騎士們卷起的勁風已猛烈如刀般刮在了士兵們的臉上,蹄聲如潮,煞氣凜然,轉瞬間,千餘名騎士呼嘯而去,隻留下臉色莫名有些蒼白的守門士兵們呆呆的無言對望。
……
皇宮崇天門,兩名值守的太監眼前一花,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兩人對視一眼,正想開口,忽而紛紛瞳孔一縮,終究沒能發出任何聲音,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兩名黑衣人放開死死捂住太監嘴巴的手,向後方打了個手勢,眨眼間,又有二十餘名黑衣人顯露了身影。
他們拉走太監的屍體,打開了崇天門,以眼神相互交流片刻,為首一名點了點頭,點燃了手中某物。
……
陳明的房間內,結束了對話的兩人安靜坐著,某一刻,陳明桌前的一道符籙爆出一道火光,化作飛灰。
“蕭兄,該走了……”
蕭榆招手間,漆黑的閻羅劍自虛空浮現:“那就走吧……”
站起的一刻,蕭榆似忽有所思,看向桌上的油燈,微微頓了一頓,眉間似凝,但下一刻,兩人的身影還是消失在了房間內。
油燈搖曳著暗黃的光,燈下,那一塊小小的陰影,隨著火光微微顫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