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是?”艾博歪了一下腦袋,眼神帶出了玩笑般的質問,“你這是小看我麼?我現在就是,將來也是!”
吳鳴尷尬地笑了笑:“好吧,我說走嘴了。你就是世界冠軍,永遠都是。”
艾博眨了眨眼睛,也不敢輕易再去嚐試跑跳的動作,卻在那裏活動起了肩膀。“這真遺憾,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再舉辦一次殘疾人奧運會,我還真想把那項世界紀錄也改寫到9秒以內。”他得意地笑著,露出了白花花的牙齒。
“他們一定不會同意你參賽的,因為那意味著其他選手必須把他們的義肢裝上高速引擎,否則那將是一場不公平的較量。”吳鳴被那笑容感染了,竟也跟著開起了玩笑。
艾博似乎馬上就在腦子裏生成了那景象,還模仿起了開摩托的樣子,嘴裏突突了幾聲,接著哈哈地笑起個沒完:“我敢保證,他們每周都會對我飛行尿檢,非得抓住我的把柄不可。但願到時我的膀胱還能保持活力,那幫家夥,哪怕你尿得稍慢一點,他們都會懷疑你在做假,但你也知道,那對我們男子運動員來說太難了,因為我們根本沒長能塞入小尿瓶的器官。”
吳鳴對體育圈的掌故了解不多,看到艾博笑得那樣開懷,也隻得跟著節奏略微表示了一下,但他哈哈的那兩聲離艾博的要求差遠了。
“你幹嘛不放開一點兒?”艾博活躍地按了按吳鳴的胳膊,“放鬆你的膈肌,由內而外地笑,就像我這樣,哈哈哈,那將有助於提高你的肺活量。而你現在這麼壓抑,總像個陰謀家,久而久之,朋友也都跑光了。”
吳鳴嚐試了一下,最終還是放棄了,因為他很擔心橫膈肌過於放鬆,會令那沉甸甸的心髒砸到腳麵。
“你一直都這樣,是麼?”吳鳴扶著艾博到一邊坐了下來,心裏還是有些好奇,為什麼有人身遭不幸,卻仍然保持這樣的樂觀。
艾博拍了拍那條假腿:“我這人比較簡單。我的教練阿薩法曾說我就像個傻瓜,如果把我的腦子拿出來擠一擠,把那些運動精神都擠出去,就什麼也不剩了。”
“這麼說,運動精神就是那‘哈哈哈’的來源?”吳鳴覺得這個形容很有趣,就像艾博這個人一樣有趣。
“哎,那你可就曲解了運動精神。”艾博故意擺出一副嚴肅的麵孔,“我可以原諒你勉強的笑容,卻絕對不能原諒你對運動精神的無知。現在你給我解釋解釋,你認為運動精神究竟是什麼?”
“呃……”吳鳴撓了撓頭,“更快,更高,更強?”
“得分!”艾博打了個響指,“但隻得到十分製裏的一分。你說的那是奧運精神,真虧得這年月還有人記得那口號,你已經不錯了,比屠魯老兄強出十倍,他連這都不知道,隻能得零分。”
“一分可不是零分的十倍……”吳鳴斜過了眼睛,對艾博的數學能力明顯持懷疑態度。
艾博又一次哈哈地笑了起來:“你得體諒我們這樣的人,算數從來就不是我們的強項,更何況對我來說,十以上的數字毫無意義,那就是失敗,你懂的。”
吳鳴無奈地點著頭:“好吧,那麼請你給我你那能得十分的答案。”
“那其實也算不上十分的答案,估計也就七八分的樣子,而且也算不上是我的答案,卻是我最喜歡的一部分。”艾博又不安分地站了起來,指了指吳鳴,還一本正經地清了清嗓子。
“啊體育!”他突然充滿深情地來了這麼一聲,倒把吳鳴嚇了一個激靈,“肌肉用力的全部含義是勇於搏擊。若不為此,敏捷、強健有何用?肌肉發達有何益?啊體育……”
“等等!”吳鳴坐不下去了,“你那是抄襲!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是《體育頌》裏的一段話,虧我還這麼認真地請教你。”
“哇塞,兄弟,你還真是個深藏不露的體育迷呢。”艾博樂不可吱地勾住了吳鳴的肩膀,“跳水還是乒乓球,你擅長哪樣?我真希望你是前神州國的另類,對足球能稍微有所了解,那樣我們就有了共同的話題,還很有可能成為最佳搭檔!”
“呃……的確。”吳鳴的笑容變得更加僵硬了,“我看過……我是說,我大概更喜歡足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