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斷魂澗瘴毒 鳩麵神婆施淫威 鬼愁峰顛頂 三奇二佛困蠻荒(1 / 3)

無憂頭陀雖然猜出對方隱布陰謀毒計,但就這一反覆籌思,業已等於中了對方圈套!

刹那之間,天交正午,笑佛白雲偶然一瞥對澗地上的那些厚厚落葉,仿佛覺得落葉顏色,怎的這黃?方一回頭還未及開言,靜寧真人已自瞿然叫道:“各位趕緊把自煉解毒靈藥,含在口中,對澗金錢瘴起,我們速速後退!”

就這幾句話工夫,對澗果然有一片金黃色,微帶桂花香味的煙光,自亂葉之中,騰空直起!

這種宇宙奧秘,天然奇險,決非倚仗武功可以克製,三奇二佛知道鳩麵神婆常素素,就是在這金錢毒瘴肆虐之下,瘋癱了近一甲子,遂趕緊往後撤身,但才一回頭,不禁個個驚心變色!知道果然上了那法燈凶僧化身——黃衣賣卜之人的莫大惡當!

原來身後方才走過的落葉堆中,被這正值天中的強烈日光一照,也自蒸發出一種粉紅煙光,慢慢騰起!

這種粉紅煙光,名叫“桃花瘴”,與對澗金黃色的“金錢瘴”,異曲同功,厲害無比,人如呼吸過多,頃刻之間,便能化為一灘奇腥血水!

但宇內三奇、金龍寺二佛,何等功力?一見前後紅黃煙光騰起,立即口內各含自煉解毒靈藥,袍袖展處,略藉壁間草樹借力,飛身直登千仞絕壁!

最可恨的是絕壁頂端居然有人隱身,轟隆連聲,當頭推落兩塊萬斤大石!

絕壁又滑又陡,不是身負絕頂神功,根本無法攀登,三奇、二佛為避毒瘴,勿促寄身蘿蔓之間,足下均未站穩,那裏禁得起這種突來襲擊?

宇內三奇及病佛孤雲,各自撈住一根山藤,以“靈猿過樹”身法,一蕩數丈,躲過危機!笑佛白雲則因一塊萬斤大石,正好砸向當頭,手邊又恰巧沒有藤蘿可資借力,隻得甘冒奇險,硬用壁虎功遊龍術,展開四肢,貼吸山壁之上,暫避粉身碎骨之厄!

萬斤大石,帶著排山倒海般的風勢,掠過身旁,雖未觸及笑佛白雲,但右角卻與他身旁山壁,重重一撞!

方圓丈許的巨石,淩空下墜,與山壁互相一撞,威力何等驚人?笑佛白雲隻感覺到一陣強烈震動,便被震得神智昏迷,手足一軟!往澗底彌漫蓬勃的金錢桃、花毒瘴的黃煙粉霧之中墜去!

無憂頭陀距離笑佛白雲最近,知道尚一與壑底金錢毒瘴及桃花毒瘴相觸,笑佛白雲的一條性命,就算交代在這野人山中,遂猛然提足真氣,棄卻手中山藤,雙足一踹絕壁,人往斜下方,電疾撲到,一把抓住笑佛白雲的束腰絲帶。

病佛孤雲師兄弟連心,早就心膽皆裂,找了一塊略為突出的崖石寄身,暗用內力掀斷手中那盤百丈山藤,遂向縱身救人的無憂頭陀拋下!

無憂頭陀一手抓住笑佛白雲,身形無法在空中停留,眼看業已離那毒瘴所在,彌漫蓬勃上騰的黃煙粉霧不遠,突見山藤飛到,伸臂擄住,便由絕壁半腰的病佛孤雲,往上援引!

但絕壁頂端,又複飛下-陣石雨,猛襲向無憂、白雲二人,靜寧真人一蕩山藤,飄過無憂頭陀這邊,半空中道袍大袖一抖,硬用玄門罡氣,把漫空石雨,掃數震落!

妙法神尼此時業已憤不可遏,一聲怒叱說道:“道長且以玄門罡氣,為無憂、白雲兩位大師,防敵暗算,貧尼非要看看,壁頂究竟是那一個無恥鼠輩!”

話完竟自施展禪門絕學“平步生蓮”,身形猛往上拔,真力貫注足尖,每次一點石壁,均自深陷石內,然後借力騰身,便是三丈高下!

等妙法神尼施展絕頂神功,翻上二三十丈石壁以後,壁頂早巳鴻飛冥冥,那有人跡,仍然擺著一具烏鐵鳩頭,一枝骷髏令,壓著一張白紙上寫著:“三奇土雞,四佛瓦狗,入野人山,插標賣首。

借嚴頭石,作獅子吼,

警爾癡迷,還不快走?”

這三十二個大字,極盡驕狂蔑視意味,氣得個妙法神尼,心頭火發,殺氣騰眉,搜清四外確無埋伏,先把靜寧真人、無憂頭陀,病佛孤雲,及昏迷不醒的笑佛白雲,接應上了絕壁!

病佛孤雲深知三師弟笑佛白雲,內功極好,雖然用壁虎功貼身石上,受震不輕,但怎會到此刻依然昏迷不醒?

正待細加察視之時,無憂頭陀見笑佛白雲臉色,在蒼黃之中,帶著一點隱隱紅暈,怪異已極!心頭忽自恍然,左手攔住病佛孤雲,右手卻向笑佛白雲胸腹之間,隔空三指!

病佛孤雲見無憂頭陀突然截斷三師弟的血脈流行,心頭一驚問道:“大師此舉何意?難道我白雲師弟,業已中了金錢桃花瘴毒?”

無憂頭陀知道金龍寺四佛,在藏邊阿耨達池金龍寺,閉關苦練絕藝,足跡少到中原,對這種苗疆毒瘴的厲害程度,可能僅曾耳聞,未經目睹,搖頭微歎說道:

“大師不知道這種苗疆毒瘴厲害,而方才所遇的金錢瘴,桃花瘴,尤稱毒瘴之最!

休說人困其中,有死無生,就是把毒瘴的特具香味,嗅入過多,照樣五髒皆溶,化作一灘膿血!我救白雲大師之際,最預先屏住呼吸,運氣自閉百穴故而無妨,但白雲大師已因附身山壁,受震昏迷,極可能嗅入了毒瘴香氣!”

病佛孤雲聽無憂頭陀說得毒瘴如此厲害,不由眉頭深瑣,伸手僧袍以內,方想掏取自煉解毒靈藥,無憂頭陀又複搖頭說道:“這種毒瘴能力,非普通藥物能解,而且照白雲大師的臉上神色來看,中毒還不在淺,那位身上帶有雄黃精之類靈藥?”

靜寧真人,妙法神尼,及病佛孤雲,聞言均不禁相顧皺眉,尤其病佛孤雲以為若無“雄黃精”之類靈藥,笑佛白雲既無生望,急得臉上神色為之慘變。

無憂頭陀見狀,向病佛孤雲慰道:“大師與白雲大師,仗義相助,致遭此厄,無憂等委實無以為情,既然均未帶有雄黃精之類靈藥,無憂拚舍四十九年心血,耗費一粒‘萬妙靈丹’,包管白雲大師,立即複原!”

病佛孤雲知道無憂頭陀的“萬妙靈丹”,是當今武林之中,起死回生的無上妙藥,但因此丹無憂窮四十九年心力,共隻練成七粒,視同性命一般,自己不便啟齒,如今聽他慨然自允,不禁喜出望外,連連稱謝!

無憂頭陀自懷中摸出-粒以朱紅蠟丸封固的,龍眼大小靈丹,湊到昏躺石上的笑佛白雲口邊,輕輕捏破蠟丸,登時-片奇芬,把其中包藏的淡黃色靈丹,納入白雲口中!

當年西門豹飲下自製極為猛烈的斷腸毒酒,呂崇文一粒“萬妙靈丹”,便能令其起死回生,可見靈效無匹!無憂略候片刻,聽笑佛白雲腹內微響,便隔空運氣,解開先前替他所點穴道,笑對靜寧真人,妙法神尼說道:“請孤雲大師在此照拂白雲大師,我們且去勘察一下附近形勢,既已來到野人山,無論是否插標賣首,斷魂澗中總不能不走它一走!”

靜寧真人,妙法神尼知道白雲大師可能有餘毒尚待瀉清,無憂頭陀才特地設詞要自己略為回避!

遂含笑點頭,三人同往周圍,勘察地勢,隻見適才攀援而上的那條幽澗,又長又深,入口雖在這片百丈絕壁之下,那一頭卻不知通往何處?

夾澗兩座山峰,一座稍低,另一座卻極為險惡高峻,妙法神尼指著那座高峰,向無憂頭陀,靜寧真人說道:“這座險惡高峰,大概是所謂‘鬼愁峰’,不知鳩麵妖婆常素素究竟是住在峰上,還是住在澗底?等白雲大師複原以後,我們由峰頭搜起,一直到澗中,那怕他們飛上天去?”

無憂頭陀笑道:“我那‘萬妙靈丹’,服後不但立即複原,功力反比以前有所增益,金錢及桃花毒瘴,以正午最烈,夜來稍弱,我們且回峰頭,等到月上中天,再去搜尋老怪、妖婆及那陰險刁惡法燈凶僧化身等一幹魔頭蹤跡!”

三奇回到峰頭,果然笑佛白雲業已複原,與病佛孤雲師兄弟二人,深深謝過無憂頭陀甘冒奇險,飛身相救,及慨贈起死回生的萬妙靈丹大德,五人遂在峰頭,各自靜坐,等待夜來搜素鬼愁高峰及斷魂幽擱!

夕陽紅散,玉鏡初升,東方雲層特厚,蟾光素彩,難得光輝,四外黑影沉沉,加上峰高風大,萬樹繁喧,並時有不知蛇獸的淒厲鳴吼,以及撲撲亂飛,其大如鷹的異種蝙蝠,織成一個極其恐怖淒涼的野人山之夜!

靜寧真人笑向無憂妙法,及金龍寺二佛說道:“這野人山深處,洪荒未辟,確實是個極其險惡之地!適才那幾聲毒蛇怪獸鳴吼,聽來猛烈獰惡已極,決非尋常習見之物!金錢、桃花毒瘴以及奇蛇異獸,往往不是人力所易防範,我們少時搜素鬼愁峰、斷魂澗,除了注意鳩麵妖婆,天南老怪,法燈凶僧化身等陰謀暗算以外,對這些秉天地至陰、奇穢之氣所生的蛇蟲瘴氣,也須……”。

話猶未了,三奇二佛同時靜默無聲,因為聽到鬼愁峰,斷魂澗方麵,傳來一種奇異聲息!

那種奇異聲息,起初極低極細,宛如一縷遊絲,飄渺夜空,又似發自簫笛之中,又似出自人口以內,但越來越洪,越來越烈,半盞茶時過後,簡直如同百萬天鼓齊鳴,加上四周峰壑回音,好似連地皮都在震動,威勢委實懾人已極,那些獸嘯蛇啼,也自然而然地,全部靜寂,隻有山風狂吹,似在助益這種怪音聲勢!

三奇二佛,知道怪音必係鳩麵神婆常素素所發,內家罡氣練到這種一嘯之威,能使蟲獸懾伏,風雲變色地步,著實驚人!正在環顧皺眉之際,聽得怪音漸漸又複由洪轉細,細成一縷可辨語音,反覆叫著:“宇內三奇與金龍寺二佛,既到野人山中,怎的不來見我?”

笑佛白雲比較最為性暴,何況又在斷魂澗,吃了金錢、桃花毒瘴大苦,及被巨石震了一下,無名業火,早蘊心頭!如今聽得鳩麵神婆常素素傳聲叫陣,方自把頭一抬,要想發話,請大家立往搜素之際,坐在左麵第二位靜寧真人,卻目注岩下一大片沉沉暗影後方,朗聲問道:“嚴下來者何人?莫非是三十年前縱橫雲、貴,川,湘的法燈大師與貧道的天南舊識——骷髏羽士?”

岩下連聲陰森怪笑,閃電般的,飄上一黃一白兩條人影來!

黃衣人正是三奇二佛在勾魂澗中,所遇的法燈凶僧化身,白衣則是個又矮又瘦,宛如一具骷髏骨架上麵,披著一件白色道袍的麵容冷漠骷髏羽士!

黃衣人岸立岩邊,首先發話說道:“道長聽覺之聰,與目力之健,令人佩服!

但‘法燈’二字,早在死鬼郭心澄的三才劍下,永世除名,老夫業已蓄發還俗,恢複原名侯密,苗疆賣藥濟世,人稱‘九指先生’!”

說到此處,略微一頓,見三奇二佛,靜默深沉,不作絲毫喜怒之色,遂把麵容一冷,繼續說道:“野人山化外蠻區,你們宇內三奇,金龍寺二佛,無故不會到此,如今既然結伴同來,又向侯密打聽斷魂澗,是不是想見見鳩麵神婆常素素?”

笑佛白雲早就懷疑對方是在岩頂拋石,暗算自己之人,眼皮一翻,依舊端坐不動,反向那自稱“九指先生”的侯密冷冷問道:“風月無今古,林泉孰主賓?

宇內名山勝水,或是窮山惡水,隻要興之所至,任我們結伴遨遊,野人山何能例外?難道你就憑老妖婆的那點凶名,你殘缺不全的九根手指,或是天南老怪的幾枚白骨骷髏,就唬得住任何人麼?”

這幾句話,說得火藥氣味極濃,太不好聽!九指先生侯密,昔年以法澄凶僧之名,為惡江湖,被香蘭劍客三才劍削去一指以後,蓄發還俗,苦練了幾樁絕藝,正待往滇池報仇,香蘭劍客,業已作古,滿腹深仇無處發泄之下,在這野人山中,巧遇鳩麵神婆常素素,兩人氣味相投,侯密替常素素奔走各地,采集靈藥,準備以藥物內功,雙管並進,治好常素素兩腿風癱痼疾,同下中原,獨霸武林,殺盡所有異己的正派俠士!立意如此,故而自負極高,聽笑佛白雲的語中譏刺他被人削指之事,眉稍輕輕一挑,鼻中“哼”的一聲,陰惻惻地說道:“就因為殘缺不全,侯密才以二十年苦功練就了‘天殘指法’,你是全手全腳之人,嚐嚐我這僅存四指的右手滋味怎樣?”

話音方落,右手四指平伸,絲絲破空銳響,幾股奇勁無比的罡風,直向坐在右麵末了一位的笑佛白雲,當胸襲到!

笑佛白雲早就存了鬥鬥對方之念,哈哈一笑,雙掌胸前合十外翻,佛門“大金剛掌”的掌力猛發,向九指先生侯密的“天殘指”勁,迎頭撞去!

病佛孤雲因三師弟身中瘴毒初清,即以真氣內力,硬拚強敵,頗為替他擔憂!

無憂頭陀則深知自己那一粒“萬妙靈丹”效驗,隻有使笑佛白雲功力,比未中瘴毒之前更高?所以毫不動容含笑相視!

果然罡風勁氣互接之下,兩人勢均力敵,均是原式不動,但心頭卻各自一震,九指先生侯密驚的是這笑佛白雲,被自己岩頭拋石,震下絕壁,眼看還中了金錢、桃花瘴毒,如今短短半日,不但傷毒痊愈,而且在元氣定然尚未盡複之下,能夠接得住自認無敵江湖的“天殘指”力,則若在未受傷毒之前,豈非還要勝過自己?

笑佛白雲則深知無憂頭陀的那一粒“萬妙靈丹”,不但使自己傷毒盡除,並覺出所煉真氣更純,內力更沛!這種功力驟長的情況之下,又是以雙掌之力,敵他四指,而結果落得平平,足以見得這九指先生侯密的一身武學,絕不在大師兄病佛孤雲,及宇內三奇之下!

九指先生侯密,一向傲視武林,不料出手第一招,就不曾占得便宜,心內雖吃一驚,但因還有辣手未施,一陣縱聲狂笑,震得四外林木,落葉紛紛,右手乎伸的四指,極慢極慢的向裏微鉤,正待再度出手,笑佛白雲也自凝神待敵之際,侯密身旁那位形如帶氣僵屍的天南大怪,骷髏羽土韋昌,伸手一攔,對著靜寧真人,幹笑幾聲說道:“泰山一別三十年,韋昌兄弟,想煞道長!五月初旬,曾使人投帖恒山,附以骷髏令、白骨箭及桃竹陰陽幡等信物,邀約道長,及無憂大師,潮音庵主,在明歲歲朝,重開泰山大會!你們能邀金龍寺四佛合力,難道韋昌就不能有三五知交助陣?鳩麵神婆常大姊,聞報三奇二佛,結伴同入野人山之訊,極為震怒,特命侯仁兄及韋昌傳話,告知道長等人,彼此最好明歲歲朝,泰山一會,因在斷魂澗動手,無論地利人和,均對諸位大大不利,常大姊神功蓋世,也不肯要占這種便宜!但你們如果定欲倚眾逞能,則隻要明夜月正中天,尚來退出百裏之外,鳩麵神婆常大姊,便即親臨此間,叫你們見識一下,什麼才叫無雙武學!

靜寧真人靜靜聽完,微笑說道:“泰山別後,荏苒卅年,不想韋大兄仍把昔日青竹九九樁之上的一劍之仇,記得這般真切!貧道及無憂大師,潮音庵主,本來早不問世事,各自清修,但恒山接帖之後,知道武林以內,仍然免不了一場莫大風波,加上聞得韋大兄命駕野人山,邀請鳩麵神婆助陣,貧道等仰體天心,欲弭浩劫,才特地來此!韋大兄若能泯除一切恩仇意氣,自然最好,不然在這化外苗山,彼此作一了斷,勝者各如所誌,敗者埋骨蠻荒,何必明歲歲朝,把個五嶽名山的岱宗丈人峰頭,又複弄得一片腥風血雨?”

天南大怪骷髏羽士韋昌,獰笑一聲說道:“道長說得好不冠冕堂皇?你們分明是怕鳩麵神婆常大姊,再入中原,才想到野人山來,倚眾逞凶,卻偏要用個什麼‘仰體天心,欲弭浩劫’的名目,加以遮蓋!武林中,江湖上,強存弱死,:

勝者為雄!什麼叫‘天心’?又什麼叫‘正義’?不過全是些欺人之語!’韋昌不是不願在此地,作一了斷,隻因昔年敗在泰山丈人峰頭,天下群雄的眾目之下,如今自然要在原地,柬邀各派人物,重行領教,以雪舊恥!常大姊言出不二,今夜月到中天,你們倘若仍在此岩,便不啻螳臂當車,自尋死路!

說完與九指先生侯密,方一回身,笑佛白雲揚聲問道:“你們與三奇的舊怨不談,日間岩上拋石,暗算傷人的,是那個無恥鼠輩!”九指先生侯密,黃衣一飄,回頭陰惻惻地說道:“兩塊萬斤大石,不過是為你們略警癡迷,真要想超度你們,在侯密無非舉手之勞,那裏還用得著‘暗算’,二字麼?”

笑佛白雲聽見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岩頭拋石,正是此人,不由氣上心頭,一陣震天狂笑,方待正式鬥這九指先生一鬥,病佛孤雲卻自適才“大金剛掌”與“天殘指”力互換一招之上,看出師弟功力,微遜對方,不願第一次過手,便使己方折了銳氣,遂搶先起立,向九指先生侯密,冷冷說道:“我這‘病佛’之號,名符其實,終年病苦,活得無聊己極,尊駕既然隻費舉手之勞,就煩你超脫貧僧,早登佛域如何?”

病佛孤雲,誠心顯示功力,這幾句話,字字發自丹田,並不尖銳強烈,但聲一入耳,對方心頭即隨自己話音之高下疾徐,震蕩不已!

骷髏羽士與九指先生兩個罕世老怪,何等知識?知道內家真氣能練到這種“叩心鍾”的地步,比起“獅子吼”之類,又進一層,這位黃焦焦、滿臉病容的金龍寺四佛之首,果不尋常!但九指先生自視絕高,一雙鷹眼微翻,覷定病佛孤雲,方待啟唇,突然風送一片密雲,月光立為所掩,斷魂澗方麵,也傳來幾聲幽幽鬼哭!

岩頭驟然一暗之下,雙方都怕對方乘機突下辣手,正在彼此留神戒備,那來自鬼愁峰、斷魂澗的幾聲鬼哭,業已引得遠山近壑,全起啾啾,並在亂草密林,峰腰穀口等處,現出無數綠熒熒的鬼火,忽明忽滅,隨風飄舞!

這時三奇二佛,均已聽出來自斷魂澗方麵的鬼哭之中,竟然有一種低沉淒厲,聞之令人心魂欲飛的奇異語音,仿佛在叫:“他們反正活不過明夜三更,韋老大和缺指頭的老侯,不必欺負這幾條釜中之魚,趕快回來,我還有事!”

骷髏羽土韋昌,傾耳一聽,對九指先生侯密笑道:“常大姊現用‘九幽心語’相召,且容他們多活一日,真要不知好歹進退,明夜一並超度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