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黑衣勾魂刁潛因被綁得太久,雖然顧清替他留有氣洞,但也隻剩奄奄一息!
宋三清一見這包裹之內,竟是那黑衣勾魂刁潛,知道刁潤定也遭受不幸,人家赴會拜山之時,自己這麵居然有人在翠竹山莊附近加以暗算,又被對方擒來,委實無法解釋,凶心一起,為了顧全顏麵,竟向胡震武喝道:“二弟!這是本寨中惡行甚大的叛寨之人,我曾傳玄龜旗令,擒他治罪!如今被慕容大俠等送來,再好沒有,還不趕快代我正以寨規,等些什麼?”
胡震武聞言也覺得事情逼得隻有如此處置,右掌微沉,開碑掌力一發,那位黑衣勾魂刁潛,立時嘴角微溢黑血,便告斃命!
宋三清不等慕容剛這邊有人發話挖苦,先行抱拳一揖說道:“多承諸位,代本寨擒回叛徒,宋三清先行致謝,並為各位大俠引路,擂台一會!
群俠知道他們理屈詞窮,急於倚仗武力動手,遂含笑起立,魚貫而出!慕容剛,呂崇文與嚴凝素三人,走在最後,到得堂口之時,呂崇文故意搶先兩步,讓慕容剛與嚴凝素,又交換了無限深情的含笑一瞥!
到得玄龜堂後,璿璣竹陣之前,雙方各分賓主,在東西兩座看台以上坐定,玄龜羽土宋三清,打量慕容剛這邊,除了先來的八人以外,加上裴叔儻父女,及最後趕到的天香玉鳳嚴凝素,共計十一人之中,至少有四五人,是一等一的好手,自己方才訂以七陣賭輸贏,如今麵臨對敵之時,調派人選,必須慎重,尤其是這第一陣,既不能挫了銳氣,又不便上來就以四靈令主等主腦出場,煞是難處!
目光一瞥歐陽智,歐陽智這次卻似有失軍師職守,不願獻策,偏頭他視,未加理會。
宋三清正在躊躇,對台上的小俠呂崇文?業已卓-立台口,朗聲笑道:“我們既然已到此處,還文縐縐的等些什麼?你們四靈寨中,不是自詡藏龍臥虎,好手如雲麼?倘著真派不出人來,我便先尋胡震武老賊,一算當年皋蘭舊債!”
單掌開碑胡震武,聽呂崇文一上來便向自己叫陣,心中雖然有點怯敵,但眾目睽睽之下,不能退縮,方待起身應答,突然耳邊響起一聲極為宏亮的佛號道:
“阿彌陀佛!呂小施主且莫逞強,貧僧萬裏遠來,先要會你一會!”
那位西域“四佛十三僧”中的離垢大師,站起身形,向胡震武合掌為禮說道:
“胡令主,請恕貧僧狂妄,我要先接一場!”,話完,僧袍一展,半空中宛如飄起一團黃雲,直向相隔四五丈遠的擂台之上飛去!
離垢大師這一自動出手,玄龜羽士宋三清,不禁笑逐顏開,因為不但早巳看出這位離垢大師,是把極硬好手,並還可以就此窺察對方實力,徐定應敵之策,以求在七陣之中得到勝利!
呂崇文見離垢大師,要與自己動手,知道定是為那柄青虹龜甲劍之事,方待縱身上台,身傍也響起一聲,阿彌陀佛!”那位天龍劍客陶萍的師父,少林高僧道惠禪師,含笑和聲說道:“呂小俠是今日主將,不必太早出手,讓我們三寶弟子,先親近親近。
呂崇文知道這位道惠禪師澹於名位,其實一身功力,除了嵩山掌教以外,在少林一派之中,再無人可以匹敵!遂含笑側身,道惠禪師也不像西域僧人那樣劍拔弩張,僧袍擺拂,步履從容的慢慢向擂台走去。
天香玉鳳嚴凝素與慕容剛,在人前不好過分寒喧,但對那位裴玉霜姑娘,卻一見投緣,親熱已極!
嚴凝素在隨意問答之中,發現裴玉霜不但美貌大方,武功甚好,並對呂崇文甚為投契,心中也覺高興,見道惠禪師業已上台會鬥離垢大師,遂回頭向呂小俠問道:“那黃衣僧人離垢的裝束身法,分明是西域一派,他們足跡久絕中原,無由結怨,怎的一上來便找你過手做甚?”
呂崇文在嚴凝素身傍,含笑就座說道:“嚴姑姑大概還不知道,文兒在北天山絕壑之中,得了一把寶劍,名叫‘青虹龜甲’,是昔年大漠神尼故物。但因大漠神尼仗此劍在北天山絕頂,劈死西域魔僧法元,西域一派,印為奇恥大辱,閉關苦練絕藝,如今聽說出了什麼‘四佛十三僧’,要重進中原,尋找與大漠神尼有關之人,及這青虹龜甲劍,以雪當年之恥!”
天香玉鳳嚴凝素,聞言愕問道:“你那柄青虹龜甲劍呢?”
呂崇文遂又把西門豹中途盜劍之事,細說一遍,嚴凝素聽完說道:“我師傅妙法神尼,本是大漠神尼師妹,但因一位生平足跡不離大漠,一位也因事立誓,隻在南海小潮音靜參佛法,不履中原,所以自離師門,即未見麵,但師姊妹關係,仍然存在,西域一派,既欲找與大漠神尼有關之人,就應先往南海,怎的畏強欺弱?跑到此處橫生枝節則甚?”
呂崇文劍眉雙剔,眼皮一抬,微笑說道:“嚴姑姑別替文兒攪事,你那句‘畏強欺弱’,有點說得不對,你看文兒弱在何處?我上台把那西域和尚,打跑好麼?”
嚴凝素向慕容剛嫣然一笑說道:“慕容兄!你看你這文侄脾氣傲得多麼可愛?”
慕容剛正覺得這位心上人,昔年倜儻大方已極,但二度重逢,雖然眉語眼波,情意看來更為深切,表麵上卻顯得見麵靦生分,連一句話都沒有和自己說過!這一聽她借著呂崇文和自己說話,開口便是聽來令自己十分燙貼的“慕容兄”,高興之餘,卻弄得張口結舌韻難以答話!原來慕容剛覺得這稱呼上麵,為難已極,尤其是在眾人之前,人家大大方方的一聲“慕容兄”,甚為恰當!
自己若稱以“素妹”,未免有點肉麻,若叫“嚴姑娘”或者“嚴女俠”又顯得太過生份,萬般無奈,窘得俊臉通紅,隻得向嚴凝素含情一笑,避不作答,也拿呂崇文解圍,微帶嗔色說道:“文侄又犯你那傲慢之性,你是不弱,難道你還能強得過妙法神尼老前輩不成?你看台上情形,道惠禪師,是當今少林一派中的數一數二高手,尚未能占得那離垢大師半點便宜,可見西門豹諄諄囑咐,加以警戒的西域‘四佛十三僧’,豈是好鬥的麼?”
嚴凝素、呂崇文一齊回頭向台上看去,果然雙方較藝,已到勝負難判骱段!
原來道惠禪師,慢慢走上擂台,向離垢大師單掌問訊,離垢大師也合掌答禮,皺眉說道:“貧僧與那呂崇文施主有一段因緣,亟須了斷,大師上下怎樣稱呼?
何必代人出頭作甚?”
道惠禪師微笑答道:“貧僧少林道惠,呂小俠與單掌開碑胡震武,有茹恨八年的殺母之仇,正欲互相了斷之時,大師上台插手,如今卻以同樣理由,來責怪貧僧,倒要請教大師,你與昌小俠的那點間接因緣,就比人家殺母之仇來得重麼?”
離垢大師被他搶白得無話可說,他們“四佛十三僧”在西域藝成,意欲再會中原武學之前,曾把各門各派的主要高手,詳細打聽,所以人雖未識,名卻早聞!
一聽來人竟是少林派中頂尖好手道惠禪師,自亦不敢大意,濃眉一皺,點頭說道:
“大師既然如此說法,貧僧不再多言,我就領教領教少林絕學!”
道惠禪師微笑撒身,離垢大師也略退半步,二度互相施禮問訊,盤旋繞走,在台上活開步眼,然後往中一合,開招應敵。
離垢大師是用“秘宗拳法”進招,道惠禪師卻一點不敢小視對手,一開始就施展的是少林派中名震江湖“十八羅漢掌”!
一對佛門弟子,各展所長的酣鬥了近六七十合,離垢大師首先不耐,一聲宏亮佛號宣處,拳法頓變,宛如驟雨狂風,飄忽詭辣已極!
道惠禪師認出對方換用西域絕學“飛龍七七掌”自己不能怠慢,也自改以少林鎮寺神功“痛禪八法”,二人由疾逾飄風不見人影,一直越打越慢,漸漸打到宛如兒戲一般,雙方身形招式,均緩慢之至,而且一合即開,不似先前的硬打硬碰!
但行家眼內,卻知道雙方業已到了互拚勝負的最後關頭,一個在“飛龍七七掌”中,摻上了西域“大手穎神功,一個也在“痛禪八法”以內,加上了“金剛指”力!
互相蹈瑕乘隙,輕不發招,但隻一發招,在外表看來,輕輕出手,其實所含內家勁力,無不足以洞石穿金!
任何一方,功力稍差,立時不死便帶重傷,端的情勢險惡無比!
玄龜羽士宋三清這麵,對台上離垢大師安危,根本無動於衷,因為離垢大師如勝,固然最佳,即或死在道惠禪師手中,也可因此與西域一派,加深敵愾同仇,通同一氣,大增自己實力!
但慕容剛這麵,卻個個關心,尤其天龍劍客陶萍,因道慧禪師,乃是自己師叔,看出越是這樣勢均力敵,越是凶險,不由劍眉緊皺,向慕容剛低聲說道:
“慕容大俠!台上兩人,拚鬥得太已激烈,陶萍隻怕……”。
慕容剛尚未答言,那位九現雲龍裴叔儻業已接口笑道:“道惠禪師,是少林有數高僧,當然犯不上與這西域離垢和尚拚命相搏!老朽不才,去替他們兩位,化解這場難解難分的爭鬥好了!話完,袖袍一拂,竟由看台之上,向斜空縱出三丈來高,在起勢將盡未盡之時,雙掌劈空下擊,人又平升丈許,然後折腰躬身,雙足微再屈伸,便如一條天際神龍,向擂台之上,夭矯飛落!
半空中微笑發話叫道:“兩位高僧‘飛龍七七掌’,對‘痛禪八法’無分勝負,‘大手盈對‘金剛指’力,又是秋色平分,可見得天下武術,俱是一家,分甚麼中原?又論甚麼西域?均為三寶弟子,同尊一佛,總算有緣,看裴某薄麵,且化幹戈為玉帛吧!”
離垢大師與道惠禪師,正自欲罷不能,騎虎難下之際,裴叔儻來得正是時候,雙雙往外一分,到依然不傷和氣的,各自說了一聲:“阿彌陀佛!大師藝業高明,貧僧敬佩無已!”
裴叔儻等兩位佛門弟子,雙雙回轉本台以後,抱拳卓立,發話說道:“毒心玉麟傅令主聽真,你雖然把我父女用下流詭計,軟禁竹陣之中,但裴叔儻到可淡然置之,並不一定非加報複不可!此次來到翠竹山莊,非為私仇,隻持公義,欲與各派群俠,合手掃蕩橫行霸道,多行不義的不良寨會!至於尊駕本身,由於平時行為乖謬,今日要向你素債之人太多,就是那位天香玉鳳嚴女俠,她的靈龍軟劍之下,便自饒你不過!裴叔儻不揣鄙陋,先要向你領教領教輕身功力,也算七陣定輸贏的其中的一陣如何?”
傅君平見這裴叔儻當著眾人之麵,指名斥責自己,不由氣憤已極,正待起身上台,玄龜羽士宋三清則因四靈寨平時倚勢驕狂,根本未把這些武當少林各派,看在跟內!如今見這少林道惠禪師,一身功力,竟自頗為驚人,則那幾個自己先前看不起的道人,可能均是武當高手!
言明七陣定輸贏,對方慕容剛、嚴凝素、呂崇文等好手,一個未出,第一陣業已平分秋色,第二陣因之關係加重,千萬挫敗不得!
傅君平對裴叔儻當然決無敗理,但眼看那位金蘭之好,變成生死冤家的天香玉鳳嚴凝素,手按靈龍軟劍劍柄,鳳目之中,噴射無窮怒焰,躍跌欲起的情形,實不能聽憑傅君平隨意耗費精力!因為多年結盟兄妹,嚴凝素不是不知道傅君平武學,決不比她稍弱,而居然敢孤身問罪,極可能此次在南海小潮音得了妙法神尼的甚麼秘傳武學!
不過傅君平身有天南三寶,隻要事先不讓他消耗過度精力,定可無虞,然則這裴叔儻指名素戰的當前一陣,卻以何人應付為當?
正在籌思之時,忽然想起裴叔儻是約比輕功,這位本寨護法,璿璣居士歐陽智,豈不是最好人選?
但奇怪的是歐陽智平日讚襄擘劃,不遣餘力!自群俠赴會以後,卻變得萎萎靡靡的,精神不振起來!
道理還未想通,傅君平業已離座欲起,宋三清不遑深想,一麵攔住傅君平,一麵向歐陽智笑道:“歐陽護法,勞神代我三弟,接這一陣!”
歐陽智點頭笑道:“宋令主,你說那裏話來?歐陽智是你座下之人,隨意差遣,怎當得起‘勞神’二字?不過這位裴叔儻,人稱西南大俠,得號‘九現雲龍’,就憑方才排難解紛之時,所顯露那一手‘龍翔風翥’身法,歐陽智恐怕要有負宋令主厚望,替本寨丟人現眼!”
玄龜羽士宋三清,含笑說道:“歐陽護法,不必太謙!七陣之中,這才是第二陣,勝負之數,毋庸過份縈懷,何況你那一身輕功絕技,未必定在人下呢?”
歐陽智微微含笑,也不再言,走到台口,並未作勢,雙足一點,便自平縱而出。
擂台原比看台略高數尺,歐陽智這一縱,縱得與眾不同,宛如一條直線一般,毫未向上斜拔,直等快到擂台之時,空中袍袖一展,人便突升四五尺高,輕輕落足,依然滿麵笑容,神態暇豫已極。
這一種身法,名叫“野鵬孤飛”,看似平淡無奇,其實相距四丈來寬,這樣毫無角度的平平飛渡,委實難到極點!連玄龜羽士宋三清等人,均還是第一次看見歐陽智如此賣弄,不由耳相顧盼,流露得色,單掌開碑胡震武,更是首先鼓掌,叫起一聲“好”來!
群俠這麵,也紛紛為歐陽智的絕世輕功讚歎,尤其是鐵膽書生慕容剛,竟自神色巨變,向呂崇文低聲問道:“文侄!你可注意到這歐陽智的輕功是何門派?”
呂崇文正想說話,聽慕容剛一問,皺眉答道:“侄兒正在生疑,這歐陽智的輕功身法,竟又與西門豹老前輩一種路數,但比西門老前輩高出許多!我們前番暗探玄龜堂之時,歐陽智不是也曾一眼便指出我們用的是西門豹易容丹藥?可惜西門老前輩,用我青虹龜甲劍,誘騙西域僧人未返,不然歐陽智與他是何淵源?
一問便可知曉!”
’
慕容剛心頭依舊疑雲難解,但越想越覺糊塗,隻得暫且撇開,注意目前較技之事。因為這場事先說定,是較量輕功,無甚凶險!故而兩麵看台以上諸入,均能放鬆心情,仔細欣賞兩位名家,罕見難逢的一場比賽!
九現雲龍裴叔儻,對這歐陽智,異常客氣,雙手抱拳,一躬到地,含笑說道:
“想不到傅君平時到今日,仍然要端他那轉眼成灰玉麟令主身份,不肯上台賜教!
但裴叔儻對歐陽護法,心儀更久,能藉此機緣,親近親近,足慰平生!我們是怎樣應酬一下?”
歐陽智也是深深還禮,藹然答道:“歐陽智山野俗士裴大俠不必過份謙光,今日各派群雄,高手雲集,我們還是盡速了斷,不要耽誤旁人,裴大俠劃條道吧!”
裴叔儻微微含笑,略一尋思,向歐陽智說道:“在這擂台之上,較量輕功,實在很難想得出甚麼新鮮花樣!何況各種功力之中,輕功一項,因無固定規律,也最難比較!但今日來這翠竹山莊參加大會,全是武林以內的絕頂高手,普通俗技未免惹人訕笑,若依裴叔儻之見,我們不如來個前所未見的‘憑虛躡步,九節歸元。’各用一枝木杖,折成九節,雙方在這種擂台台口,左右分立,往前騰身,然後就用這九節短短木橛,作為借力,在空中任意盤旋,但第九節木橛用完,必須仍然回到擂台以上的原立之地!歐陽護法適才那一手‘野鶴孤飛’,業已顯出輕功絕世,可嫌裴叔儻這個題目,仍然太俗氣麼?”
歐陽智哈哈笑道:“裴大俠?你想得好漂亮的名目,‘憑虛躡步,九節歸元。’歐陽智真有點不敢獻醜!但既遇高人,總得勉強步武,我們不必同時騰身,還是一先一後,來得清楚,歐陽智要占點便宜,裴大俠先請!”
裴叔儻微微一笑,見這擂台兩旁的兵器架上,各種兵刃俱全,遂隨手抽了一根齊眉木棍,略一比量,極其勻稱的用手截成九截,說了一聲:“歐陽護法!裴叔儻遵命,先行獻醜!”
他在未拋木棍之前,先運內家真力,把擂台台板,暗中踏出了三四分深的足印,然後才往左上方,輕輕拋出一截短棍。
人也同時飄身,就在腳尖點到第一根短棍之前,第二根短棍又已拋出!
九現雲龍裴叔儻,把一身輕功絕技,盡量施展,就利用一根齊眉木棍,所截成的九段短短木撅作為借力,人在空中宛如蜻蜒點水一般,乍落乍起,美妙已極的走了一個半圓弧形,等第九段短棍拋完,恰好回到擂台之上,由“燕子穿簾”
之式,轉化成“平沙落雁”,半點不差的輕輕落在先前離台之時,所踏出的兩個足印之內!
回身抱拳,向歐陽智笑道:“歐陽護法,裴叔儻僥幸不曾作法自斃,但已捉襟見肘,貽笑大方!拋磚引玉,敬觀歐陽護法絕學!”
歐陽智手往台下一指,向裴叔儻說道:“裴大俠這種絕技輕功,真可稱得希世罕見,還和歐陽智來甚麼謙遜客套?光看你那些踏落木棍的分布情形,就知道九現雲龍,名下無虛,隨處皆能驚世骸俗的了!”
東西看台之上,除有數人以外,隻覺得裴叔儻身法靈妙,前所未見!聽歐陽智如此一說,才一齊注意台下,隻見那九段短短木橛,均是端端正正的,作半圓形插入沙中,每段之間的距離,及露出地麵的長短,完全一致,決沒有一點稍為例外!
裴叔儻知道歐陽智這是故意點破,替自己露臉,微微含笑說道:“歐陽護法,休得過份捧場,裴叔儻尚有自知之明,我這薄技,雖算不太俗劣,但仍難入歐陽護法法眼!請自施為,令裴某一開眼界如何?”
歐陽智也找了一根齊眉木棍,截成九段,但他這截法卻和裴叔儻略有不同,他是截了八段同一大小,另外一段,卻長有一尺。他也不必另外做甚形勢,就站在裴叔儻所踏的足印之中,把手一揚,一段小小木橛,便向正前方飛出。四段木橛出手,人已躍離擂台,約有三丈左右,歐陽智第五次拋的那最長的一段木橛,雙足剛點這段木橛,第六段已由頭上向後反拋,人也藉那一點之力,一個“喜鵑倒登枝”,雲裏翻身,落足方才所拋木橛之上,同時第七段木橛,又已向後拋去!
這種輕功身法,鎮得兩台群雄,鴉雀無聲,玄龜羽土宋三清,固然以為這一陣已得勝利,喜容滿麵,連曾以七禽輕功自詡的小俠呂崇文,也不禁衷心暗佩,而向那以為爹爹已敗,呶著小嘴生氣的裴玉霜姑娘,好言慰解!
那知歐陽智一路倒縱,均是穩準已極,但由第八根木橛借力,往最後一根木撅倒縱之時,也不知是拋得欠準,還是足下欠穩,竟然未能落足木橛中心,幾乎由半空閃落,急忙雙臂連抖,連用了兩次“細胸巧翻雲”,在玄龜羽士等人,失聲一歎之中,算是足未沾地的翻上擂台,但落足之處,當然不會再在原地,滿麵含羞的向裴叔儻抱拳說道:“歐陽智不自量力,好高鶩遠,甘拜下……”甘拜下風的“風”字,尚未出口,遠遠一聲暴叱:“二弟且退,愚兄要向這歐陽匹夫,算一算在王屋山中,暗地傷我三針的舊債!”人隨聲至,宛如神龍掠風一般的一條人影,飄上擂台,正是那位四靈寨昔日的金龍令主,雙首神龍裴伯羽!
裴叔儻見族兄要與歐陽智清算舊債,不便多言,把手一拱,返回本陣。玄龜羽士等人,也是一陣紛紛計議l但最關心的卻是小俠呂崇文,因為他看見裴伯羽腰下懸著一柄長劍,形式卻與自己所用,被西門豹中途盜走的青虹龜甲劍一般無二!
裴伯羽卓立台中,戟指歐陽智說道:“三根九絕神針之賜,裴伯羽今日複仇!
但我知你九絕神針,共分兩種,昔日你在林中未用那見血封喉,當時畢命的一種,對裴某下手,今日我也略留餘地便了!”
歐陽智冷冷笑道:“彼此勢成水火,誰管你留不留情?何況歐陽智這一雙肉掌,也未必便輸於你?”
話音未了,“白猿獻果”一掌隱挾勁風,業已當胸遞到!
裴伯羽哈哈一笑,“丹風撩陽”,往外便開,歐陽智知他素以掌力稱雄,不敢硬接,方一撤掌變招,裴伯羽就憑這一奪得先機,立時施展自己數十年浸邪絕學,“嵩陽大九手”把歐陽智圈在一片掌風之內!五十合以內,歐陽智尚能憑藉一身極高輕功,騰挪閃展,五十合外,即感不支,玄龜羽士環顧座上,能有把握勝過裴伯羽的,祗有自己一人,連毒心玉麟傅君平,若不用天南三寶,也不過平手而已!正在籌思怎樣應援歐陽智之時,目光一瞥,暗叫不好,但歐陽智業已慘叫一聲,受傷倒地!
原來裴伯羽此來,另有因由,他計算時間,翠竹山莊之會,似以越早結束越好!
遂不耐與歐陽智久磨,“山崩石裂”,“龍躍天門”,兩掌排山倒海一般的奮力狂襲,然後乘著歐陽智招架慌忙,足下略現不穩之時,右掌一穿一粘,將歐陽智護身左掌,引至外門,乘勢進招,一掌正好震在乳下“期門”穴上,歐陽智慘叫一聲,騰騰騰地退出四五步去,仆倒台板之上!
裴伯羽冷笑一聲,麵向玄龜羽士等人,發話說道:“裴伯羽掌下,已留三分真力未發,還不趕快將這為虎作倀的匹夫下抬去?”
此時歐陽智業已支撐起立,由值守擂台寨徒,扶至台下,宋三清掃帚眉緊皺,扭頭對胡震武說道:“裴伯羽在拳力方麵,造詣極高,歐陽護法這一掌,看來挨得不輕,你去陪他到璿璣竹陣的秘室之中休息,並與他服下我的師傳靈藥“百轉金丹”,看看情形如何,再來告我!”說罷並自懷中取出一粒丹藥遞過,胡震武領命攙扶歐陽智,歐陽智尚欲掙紮帶傷回歸本陣,玄龜羽土宋三清,向他遙為擺手,表示不必!
到得璿璣竹陣的陣眼秘室殿中,歐陽智服下玄龜羽士所贈的“宵轉金丹”,再自行調息運氣,精神業已恢複大半,眼珠一轉,向胡震武說道:“今日情形不對,雙首神龍,天香玉鳳已來,南海妙法神尼,可能也在暗處!而我們倚仗大援的西域四佛十三僧,卻遲至此刻,尚未見到!所以據我推測,四靈寨可能劫數臨頭,翠竹山莊即將冰消瓦解!玉麟令主平日樹敵結怨太多,群起環攻,恐無幸理,玄龜令主,則一身絕世武功,應可自全,至於胡兄,因呂崇文懷恨而來,處境亦屬至險……”。
單掌開碑胡震武,也覺得今日始終眼跳心驚,兆頭不好,再聽歐陽智這一番話,越發心神不定,方想問計,歐陽智又在目光之中,顯出一種極為關垂的神色說道:“但歐陽智在四靈寨中,與胡兄交好甚厚,自然要作一安全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