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羞澀道:“一劍哥哥,你搞錯了,我不是梅梅,我是蘭蘭。”
不是梅梅是蘭蘭,這對東方一劍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就如剛抓到的救命稻草又斷了,使他不得不再次掉進無盡的深淵。他是聽梅梅提及過她有一個同袍妹妹叫蘭蘭,隻是幾年前就已拜師學藝去了,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果蘭蘭自己不說,東方一劍真會認定她就是梅梅,因為她倆太像了,甚至連身上的氣息都是一樣的。可是她說了,這使得東方一劍剛剛燃起的激情一下子化為烏有,就如同死灰一般。
“哦,蘭蘭。”再沒有半個多餘的字,東方一劍沒有再理會她,隻是又去喝酒。------酒能消愁,卻愁更愁,哪一次醒來不是比未醉之前更深一層的痛!
蘭蘭心中滿是不悅“怎麼說我也應該算是你的妹妹,想不到初次見麵居然是如此的漠不關心!”可是看到東方一劍如此的悲痛與苦悶,心中又不免生出一絲憐憫來。她柔柔的道:“一劍哥哥,你不開心嗎?為何要喝如此之多的酒?”
東方一劍又猛灌了口酒,淡淡的道:“我喝的很多嗎,可是我還沒有醉。”
蘭蘭不解,問道:“為什麼一定要喝醉?酒多會傷身的。”
“傷身?”東方一劍苦笑道:“醉死才好,又何怕傷身?”
蘭蘭更加的疑惑,她隻聽說過東方一劍的英勇俠義:昔日剿滅西域魔教一事,近時誅殺“采花大盜”一幹黨羽,哪一件不是幹得漂漂亮亮的叫人拍手稱快。卻從不曾想他有如此消沉的一麵。
此次藝成歸來,她一路打聽才找到這兒。一是想念多年未見的姐姐,二是想親眼目睹一下東方一劍的神采。
“一劍哥哥,你為何如此的消沉?”蘭蘭小心翼翼的問道:“我姐呢?她會同意你喝這麼多酒?”
“你姐?”她觸到了東方一劍的痛處。“我殺了她,是我殺了她!”東方一劍忽然仰天痛哭。
“是-----我------殺------了------她-------”
這麼多天來,他第一次哭出聲來,第一次把心中的傷痛與苦楚發泄了出來。多少天了,窩在心裏的痛就像巨石壓得他難以喘息,揮之不去。
蘭蘭萬分的不信,莫說是她,任何人都不會相信的。江湖中人人都知道東方一劍與梅梅恩恩愛愛郎情妾意。卻沒有人知道梅梅已死,且死在東方一劍的“一劍穿心”之下。
“什麼?你殺了她?我不相信,怎麼可能?”蘭蘭激動不已。
東方一劍驀然間收斂了哭聲,把所有的傷與痛、悔與恨、愧疚與自責一切的一切通通的壓在心間。他正色道:“好,我帶你去見她。”
他拉起蘭蘭衝向城外。
***
荒山。
落葉。
孤墳。
墳是新的,碑是極其講究又極其少有的石料做的,上麵用極為鋒利的利器篆刻著:愛妻梅梅之墓。落款為東方一劍。
墳前站著的一男一女便是東方一劍和蘭蘭。
東方一劍的臉上似是已有淚痕,隻是沒有那麼誇張,僅此而已。
蘭蘭卻不同,她哭的跟淚人似的。她為姐姐的死而傷心,同時還為姐姐的死而感到惋惜和不值。她轉過身,淚眼朦朧的望著東方一劍,道:“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死我姐姐?你不是很愛她嗎?”
“是,我是很愛她......”
“可是你卻殺了她!為什麼?”蘭蘭逼問道:“難道就為你那‘劍出鞘必殺人’的美譽?難道就就為追求那‘一劍穿心’的結果?”
“不是!”東方一劍斬釘截鐵的道。
“不是,那又為何?”蘭蘭追問。
“因為她逼我拔出了劍......”東方一劍忽然覺得自己的回答很蒼白,他是沒有辦法解釋清楚了。
拔出了劍就一定要殺人嗎?拔出了劍就一定要刺穿別人的心髒嗎?看著蘭蘭氣得幾乎要跳起來,東方一劍的心裏亦不知是什麼滋味,其實沒有人能真正了解他,就連梅梅也不能,否則她亦不會和他比劍。又有誰能知道他那一劍,隻是一種感覺、一種意識,在他拔劍之時已經不再考慮得失結果,那已成為一種習慣,一種一成不變的習慣。
蘭蘭氣呼呼的道:“拔劍就要殺了我姐姐嗎?”
“我......不得已。”東方一劍亦無法解釋清楚,也許他壓根就不該去摸自己的劍,更也許他壓根就不該帶自己的劍,可是劍不離手已是他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