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
險峰,青木,流雲,歸雁。
乳白色的霧。
隻要輕輕一推開窗戶,乳白色的霧迎麵飄來,飄進來的還有清風。
東方紅紅的太陽早已冉升,這處卻見不著陽光。
萬仞峻峰斜插雲霄,屋子落在山峰中腰的斷崖上。
屋子裏。
問劍在喝酒。
四個角落堆滿了酒壇,上好的女兒紅。
蒼白的臉在暗沉的光線中更是落寞,他沒有去打開門,推開窗戶,因為這個屋子是他的世界,而外麵是另外一個世界,孤獨,仇恨,血腥。
外麵的那個世界是江湖。
江湖永遠是孤獨,充滿仇恨,交織血腥。
他是江湖人,也過慣了刀刃舔血的浪子生涯。他的劍,埋葬了多少英雄枯骨?
男人的尊嚴,劍客的名譽,他都有了。
然而,在這個屋子,他將變的一無所有。誰又能想到此刻他在這個屋子裏一切竟變得如此陌生。
十年了,物在而人非!
一個約定了的諾言,他等了十年。
一個約定了的諾言,他等了十年還是沒有實現。
夜裏簫聲幽幽,那個吹xiao的人呢?
月下歌聲舞動,那個起舞的人呢?
她在哪裏?
她在圓月之下,許下的諾言又在哪裏?
她的一顰一笑,揮之不去。
無數個月圓之夜,他都在這裏等,等那個月光下熟悉的身影從門外輕步走迎上來,然後就聽到那熟悉溫柔的聲音:我回來了。
可惜——
此時,沒有圓月,沒有月光。
然而,真的有一陣腳步聲靠近,靠近這個屋子。
不是她的腳步聲。
門,開了。
“我來了。”
不是她的聲音。
龍公子站在門口。
問劍抬頭,白天的光照亮了這個屋子,照亮了他的臉,眼角上的皺紋似乎又深了。
他又低下頭喝酒。
“你還是來了,看來,我們真的可以做朋友。”
龍公子淡淡道:“我不會和一個酒鬼交朋友。”
問劍淒涼一笑,道:“也許你不明白甚麼是真正的寂寞,一個人寂寞的時候,酒是最好的朋友。”
龍公子冷道:“我也不會和酒交朋友。”
問劍笑了。
他凝視著龍公子手中的斷刀,道:“你殺了慧智大師?”
龍公子冷冷道:“在他沒有趕到悅來客棧之前,我就殺了他。”
問劍輕輕地歎了口氣,道:“他是少林得道高僧,你殺了他,少林勢必遷怒於你。”
龍公子道:“我知道。”
問劍又笑了笑道:“所以,你不認我這個朋友,我已經把你當為朋友了。”
龍公子道:“為什麼?”
問劍道:“沒有為什麼。”
龍公子道:“我殺慧智大師,是因為得知活死人派遣他護送你的劍去閻羅殿。”
問劍道:“我猜得不錯的話,護送劍的六大高手早已死了。”
龍公子道:“不錯。”
問劍道:“活死人這麼做,隻不過是掩人耳目。”
龍公子道:“你怎麼會知道?”
問劍道:“活死人故意叫人放出消息,然後秘派手下將劍送至閻羅殿。這樣一來,就沒有人再去注意他們了。”
龍公子訝然道:“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去拿回你的劍?”
問劍搖搖頭,道:“還不是時候。”
龍公子道:“為什麼?”
問劍喝了口酒,道:“我先將劍借給他們,用完了,我再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