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了咬嘴唇,索性閉上眼,猛地抓起那柄刀。雪白冰冷的刀光!
雪白冰冷的刀!
小仙仿佛一下子掉進了冰窟,全身冰冷,冷得刺骨。
紅色的光!
血紅色。
比血更紅。
兩種光交接的瞬間!
無聲。
天地無聲。
光逝,人死。
丁笑的刀剛出,人又倒了下去。
這一次,他永遠也爬不起來了。
他的喉嚨正中,一葉楓葉穿入。
紅得像血的楓葉。
紅葉流星!
小仙愣住。
幻覺?
她突然尖叫,手心被鋒利的刀鋒劃傷,鑽心的痛楚,痛得真實。
“小姐。他不是死了嗎,怎麼會又活了?”
李淩雙嗔怒道:“你又怎麼知道他是死了呢?剛才,那一刀,要不是他要殺的人是我,你現在還能叫疼!”
小仙閉上嘴。
嘴閉上了,手又開始刺痛。
郭七是個懶得要命的人。
他的女人卻勤快要命。
所以郭七常常在同鄰,朋友麵前誇讚自己的老婆是如何如何的能幹,自己的運氣如何如何的好。
這隻是剛開始的時候。
過了三年。
他又常常在同鄰,朋友麵前訴苦,說自己的老婆隻知道賣力幹活,完全把他給冷落了。
又過了三年。
他不再提起他的老婆,因為他的老婆病死了。
他的老婆死後留下了一筆不薄的遺產,每一分,每一兩,都是他老婆用血和汗換來的。郭七才明白,原來他的老婆是多麼的愛他,疼他。
郭七哭了三天三夜,眼淚流幹了,心也死了。
那以後,他變了。
麻木,絕望,悲傷。
空虛的寂寞無情地折磨,摧殘。
但他還是要活下去。
賭。
他開始賭。
一天到晚的賭。
賭錢的快感令他忘卻了一切,仿佛隻有賭,他才能把自己忘了。
忘記的最好辦法是盡量不去想原本已是十分痛苦的記憶,將所有的能想的盡量集中在一份快樂的事情上,盡管你沒有快樂的去處,你也可以去找。
隻要你能去找,就可以找到屬於你的快樂。
郭七就做得很好。
他也找到了屬於他的快樂。
不過這種快樂極度消沉,他卻十分向往。
賭場裏莊家搖骰子時發出令人興奮的高亢吆喝聲,賭徒在贏錢輸錢時表現出的極度喜悲,讓他看到賭場裏是另外一個人生。
他想要的那種生活,他寧願墮落。
賭。
十賭九輸。
郭七老婆死的第三個月後,他把能拿來賭的錢賭得一幹二淨,那筆遺產也輸了一幹二淨。
他在這三個月裏,瘦了三十斤,人已經不能再瘦下去了,瘦的程度發揮到了極限。
八月二十六。
天。下雨。
一早就開始下雨。
雨點如豆粒。
郭七每天都是這個時候去賭坊,一天也沒間斷,今天卻沒有去。
屋子昏暗。
一張木床,一張桌子,一盞沒點著油燈。
郭七睡在床上,一直咳嗽,一聲接一聲,一聲比一聲咳得厲害。
咳嗽聲忽然沒了,屋子又靜了下來,死靜,隻有雨聲。
郭七在聽。
他聽的不是雨聲。
門突然開了,是人的腳步聲!人已在屋子裏了。
郭七沒有起床,也沒必要起來,因為那個人又走了。
走的時候——
留下一張紙,紙上隻寫了十個字:醉飲居,軒雨閣,午時,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