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勤勤騎著電瓶車根據好朋友李洛梅描述的路線找到地方，她把車停在旁邊，隻見一排玻璃大門鎖著，抬頭可看到門楣上有幾個大紅字“小書童托管”，譚勤勤把眼睛貼玻璃門上往裏看，裏麵好大一個活動廳，旁邊有一台乒乓球球台，牆上貼了一些宣傳畫，地麵上幹幹淨淨，卻不見一個人，門前倒是停著兩輛大校車，冷冷清清，卻不見一個人影。小書童托管在李洛梅口中描繪得多麼大多麼大，有一兩百號學生，有一二十個工作人員，譚勤勤懷疑李洛梅是不是誇大其辭了，這裏連個門衛都沒有。
譚勤勤也隻是想找份工作而已，沒指望能掙多少錢，她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這些年為了照顧女兒，作為全職主婦，脫離社會太久，現在女兒上初中了，她也空閑了很多，而隨著孩子一天天長大，花錢的地方也會越來越多，顯然家裏的經濟壓力也大，她再在家遊手好閑，會越覺得沒有地位。再加上剛剛換了房子，加上還房貸的壓力，丈夫打工每個月轉到手上的那點錢，精打細算的，節流不如去開源。
李洛梅是譚勤勤原來的鄰居，門對門，上十年的鄰居，兩家小孩兒一起長大的，隻是譚勤勤家女兒長李洛梅兒子兩歲，兩家關係一直不錯。李洛梅家是兒子，以李洛梅的想法，兒子以後要娶媳婦買房子，攢彩禮，比養女兒更要花錢，便兩口兒都在外打工，兒子在家上學沒人看管，便在這家托管中心托管。李洛梅跟這家托管機構校長熟識了，在朋友圈裏看到這裏要招輔導老師，而譚勤勤正找工作，譚勤勤沒什麼手藝和技能，但譚勤勤上過大學，雖說是一所三類大學，但輔導小學生還是沒問題的，自家女兒就被她輔導得很優秀。如果譚勤勤真能在這兒上班了，對自家兒子也能看顧一點。李洛梅在中間這樣一牽線一搭橋，便有了譚勤勤來這應聘這事。
譚勤勤蹲下來給李洛梅打電話，電話通了，對麵是機器軋軋的聲音。李洛梅道：“勤勤，啥事啊？我說的那工作你去試了嗎？”
譚勤勤道：“我正在那小書童托管中心門口，一個人影也沒有。現在給你打電話沒影響你吧？”
李洛梅說：“不影響，不影響。可能這個時間點不對吧，這會應該是他們休息時間。我來給那陳校長打個電話看看。我把陳校長電話發給你的，要不你也可打電話問問。”
既然李洛梅如此說，譚勤勤隻得說：“好吧，不打擾你了。”
譚勤勤看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一點三十九分，她不清楚這裏的上下班時間，有點後悔來之前沒問清楚這裏的上下班時間，想當然地以為和一些行政單位上下班時間相同，猶豫現在給對方打電話是否合適，猶豫了一會，還是找到李洛梅給的那位陳校長的電話，打了過去，電話很快接通了：“您好！哪位？”對方很有禮貌的聲音。
譚勤勤有點緊張，道：“您好，我是一位朋友介紹來您這裏應聘工作的。我就在你們校區門口……”
“哦，好的，好的。”對方打斷譚勤勤的話，道：“剛剛你朋友跟我聯係了，你稍等。”對方掛斷了電話。
過了一會，隻聽玻璃門裏腳步下樓的聲音，門打開了，一位穿水紅色連衣裙的女子出現在門口，譚勤勤站起來，看那女子，那女子也看譚勤勤。電話裏陳校長的聲音分明是個男的，譚勤勤道：“你是……”那女子也說：“你是……”譚勤勤道：“您好，我是來應聘的。”那女子忙道：“請進，請進，陳校長打電話給我說了。現在是休息時間，所以這會大家還沒上班。我們這是下午兩點半上班。”譚勤勤隨女子走進大廳，進到一間辦公室裏，她讓譚勤勤坐，譚勤勤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了，有點拘緊，隨即，女子找出一張表格來，讓譚勤勤填寫。譚勤勤看看，都是一些關於個人基本信息的，便拿筆填寫。女子整理桌上的東西，譚勤勤悄悄打量女子，女子大概三十幾歲的樣子，雙眼皮兒，五官長得很端正，全身最大的亮點便是那身水紅色的裙子，裙長齊膝，一雙玉藕似的雙臂露在外麵，很多女人穿水紅色都穿出一種妖豔的俗氣，而眼前的女子卻硬生生地把這水紅色穿出了一股靈氣。譚勤勤很快填寫完表格，遞給女子，借機問道：“請問您貴姓？”女子看著表格，道：“免貴姓張。”譚勤勤道：“張老師。”張老師點點頭，看完表格，又從一摞文件裏找出一張試卷給譚勤勤，道：“你把這張試卷做了。”譚勤勤看試卷，見是一張小學數學試卷。譚勤勤便埋頭做試卷，不用半個小時，就把試卷做完了。
張老師看著試卷，說：“你在這稍等。”便拿了試卷轉過樓梯，上樓去了。譚勤勤想：這是去讓人批改試卷了嗎？這會兒，陸續有人從外麵進來了，應該是到點了，來上班的吧。來人看到辦公室裏有陌生麵孔，看一眼，徑直去旁邊一個辦公室去了。譚勤勤心裏有點打鼓，又想，成就成不成拉倒。又過了一會，張老師沒來，一個有點禿頂的男人進了辦公室，他對譚勤勤道：“譚勤勤是吧。”譚勤勤欠身道：“是的。”那男子自我介紹道：“我是陳校長，請坐，請坐。”陳校長在譚勤勤對麵坐下，“您以前做過跟托管有關聯的工作嗎？”譚勤勤道：“我早期在外地一所私立學校工作過一段時間，教孩子有一點經驗。”陳校長又說：“幹這一行除了會教書還要有愛心，有責任心，有耐心，也很辛苦。”陳校長一邊說一邊觀察譚勤勤，“你對薪資有什麼要求嗎？”譚勤勤心裏想：問這個有意思嗎？她又不能要求工資待遇。譚勤勤還是笑道：“能養活自已就行。”陳校長說：“我們這裏老師基本工資2500，還有其它補助，像全勤，電話補助，節假日福利之類的。”譚勤勤心想，還行，能維持她和女兒的生活開支。陳校長也不繞彎子了，說：“你今天能上班嗎？我們這裏都是一些留守兒童，每天早上把孩子們送到學校，放學了把孩子們接回來，吃晚飯後，輔導他們完成家庭作業，有時，晚上還要值班。”譚勤勤沒想到會這麼順利，今天就上班？她有點驚訝，通常不是這樣的嗎？即使某個公司很缺人，人事也會裝模作樣地讓回去等通知，然後再打電話通知上班。譚勤勤說：“今天就上班？我要準備什麼呢？”陳校長說：“不需要你準備什麼。你剛剛做的試卷我看了，我們這裏差一個五年級的數學老師，你來帶五年級兩個班的數學。我帶你熟悉一下工作環境吧。”譚勤勤說：“好。”
陳校長帶著譚勤勤到一樓大廳旁邊的教師辦公室跟辦公室裏集體辦公的教師打了聲招呼，又去二樓，熟悉一下各個教室，樓梯上碰到張老師下樓，兩人互相點了點頭。陳校長說：“張老師是我們這裏辦公室主任，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她。”譚勤勤想，這辦公室主任一點架子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