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3 / 3)

楚鳴隻顧想事,扭臉見她二人笑的花枝亂顫,不禁莫名其妙。小雨直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楚鳴看了更是大惑不解,心想:這小妮子方才還哭哭啼啼,現在卻開心的笑成這樣,真是讓人難以捉摸。當下扭回臉來不再理會二女。不經意間,楚鳴抬頭一看,就見遠方一條綿延不斷的山脈橫亙天邊,那山體色青藍、氣勢雄偉,定是賀蘭山無疑。

楚鳴心中一震,心想若是照此直走下去,必定會深入大夏國境,那時再想回頭已是來不及了,不如到了傍晚觀看日落,再定方向不遲。當下拽住韁繩,四下觀望,想找塊能避風的凹地歇一歇腳。

正觀望間,忽見遠處有一白點靜止不動。楚鳴手搭涼棚仔細打量,見那白點像極了一頂帳篷,不由得心生戒備,遂將二女扶下馬來,自己騎馬悄悄馳了過去。馳至近前,見果真是一頂帳篷,不過已破敗不堪,像是主人嫌其破舊,棄之不用。帳篷裏麵零散仍了些大夏人的物事。再看看四周,皆是打樁支帳的痕跡,地上牲畜蹄印、糞便比比皆是,一片狼藉。

楚鳴下馬,用腳在一堆牛糞上踩了一下,發覺那牛糞外表幹燥,內裏仍是較軟,看樣子,是一群牧民在此宿營,走了不過兩三天。楚鳴心中大呼“僥幸”,若這些大夏人晚走兩三天,自己三人定是凶多吉少了。再四下打量一下,確定四周再無他人,這才回去將二女接了過來。

向卉兒和小雨下了馬,見遍地牲畜糞便,不禁皺眉掩鼻,踮腳隨楚鳴進了廢舊帳篷。帳裏三麵透風,唯有一麵沒有破洞。楚鳴收拾了一下,將大夏人丟在帳內的舊地毯、破爛衣物鋪在那裏,讓二女暫時休息一下。誰知向卉兒和小雨受不得那些破衣爛毯散發的的濃重膻氣,被熏得“哇哇”直嘔,楚鳴無奈,隻得將馬上的毛毯解下來讓她們鋪用,自己將破衣爛毯拿到帳外鋪好,躺在上麵解乏。

楚鳴剛剛躺下,就見小雨扭扭捏捏走了過來,說道:“喂,此地……此地,哪裏有……”說到此處,便滿臉通紅住口不說。楚鳴瞪著雙眼,問道:“有什麼?你們要什麼?水已喝光,肉幹興許還有一塊。”小雨急道:“不是問你要食物,是問你……還不知道麼?”楚鳴更是大惑不解,見她著急的樣子煞是可愛,便笑眯眯的瞧著她,一言不發。小雨急的快要哭出聲來,罵道:“你個潑才,非要本姑娘說個明白,你才開心?”楚鳴笑道:“正是!定要你說個明白,楚某才開心。”小雨氣的一跺腳,回到帳裏。楚鳴聽她在裏麵向向卉兒低聲哭訴,心頭偷樂,卻始終未明白她要什麼。

一會兒,向卉兒走了出來,楚鳴忙站起身來,問道:“不知小姐有何吩咐?”向卉兒神態忸怩,低頭問道:“楚將軍,你可知人有三急?”楚鳴頓時恍然大悟,忙四下打量。卻見這草原上一覽無遺,找不到一塊能遮攔視線的障礙物,無奈說道:“此處牧草甚低,無處遮攔,請二位小姐自便,楚某不看便是。”

小雨從帳裏衝出來,大叫道:“不可不可,我二人怎知你不會偷看?”楚鳴聞言心中頓生不快,冷冷說道:“既然二位小姐信不過楚鳴人品,悉聽尊便。”說罷,撕了一塊布條蒙住雙眼,背對二女而坐。

向卉兒和小雨見楚鳴生氣,又覺再無其他辦法,隻好遠離楚鳴尋找方便地點。

過了一會,二女回來進了帳篷。見楚鳴依舊蒙眼坐在那裏,向卉兒以為他不知自己二人回來,便向楚鳴喊道:“楚將軍,你請自便吧。”楚鳴仍是紋絲不動。原來方才小雨那句話使他大感受辱,不自禁又想起向卉兒與安子敬在路上說笑時的情景,遂不厭其煩回想了一遍又一遍,連一些細節也不放過。覺得向卉兒看安子敬的眼神溫情脈脈,那安子敬說上一句話,向卉兒便笑個不停,看來二人早有情意,說不定早由父母訂了婚事。想到此,心中如遭重擊,鬱悶難當。他明知自己喜歡向卉兒乃是癡心妄想,卻總忍不住大發醋意。

楚鳴心中正自不快,忽覺一陣大風掠過。他雖蒙著雙眼,仍能感到四周光線黯淡下來,他趕忙扯下布條,見天邊灰蒙蒙一片,大風裹挾著沙塵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大風掠過帳篷,刮得破爛氈片“啪啪”作響。

楚鳴一見風勢強勁,忙找了一塊石頭,將栓係帳篷繩索的木樁挨個夯砸數下,直至木樁沒入土中。剛剛砸完,大風已挾著沙塵滾滾而至,沙礫打得楚鳴臉頰生疼,雙眼也不敢睜開,稍一呼吸,沙塵便鑽入口鼻之中,他頓覺呼吸困難,當下再也顧不上避嫌,一頭鑽進帳篷中。卻見沙塵從帳篷破爛之處湧進來,直嗆得向卉兒和小雨連聲咳嗽。

楚鳴三兩下從身上撕下幾塊破布分與二女,讓她們掩住口鼻。帳外兩匹馬被風沙吹打的驚慌失措,嘶鳴幾聲,掙脫韁繩狂奔而去。楚鳴欲待追趕,卻見漫天沙塵中哪兒還有馬匹的蹤影?無奈隻得回身坐下,以手掩麵抵禦風沙。

此時風勢愈勁,吹得帳篷來回搖晃,向卉兒和小雨緊抱在一起驚恐萬分,生怕帳篷被風掀走。所幸帳篷栓釘牢固,帳身又有數個透風大洞,雖是搖晃不止卻也算穩固,為三人擋卸去了大部風沙。饒是如此,不過半個時辰,三人身上便覆了厚厚一層沙塵。

楚鳴見二女身無遮攔,如此硬捱下去不是辦法,便摸索過去示意二女起身,將那條毛毯抽出,蓋在二女身上。那毛毯乃是軍用,尺寸很大,因此蓋在二女身上仍很富裕。楚鳴一見毯上沙塵積得厚了,便過去抖落幹淨,再給二女蓋上。二女見他如此體貼,心中大是感動。

向卉兒見楚鳴坐在帳篷洞口邊上,被風沙吹得用頭盔遮住臉麵,不禁又覺好笑,又覺愛憐,見身上所蓋毛毯尚可容納一人,幾次想叫楚鳴進來擠上一擠卻又羞於啟齒。眼見風沙越來越大,片刻之間,楚鳴身上的沙塵便是厚厚的一層,如同一尊泥塑一般,終於鼓足勇氣,待楚鳴再次過來為她二人抖土之時,向楚鳴“喂”了一聲。誰知因風聲太大,楚鳴並未聽見,給二女蓋好毛毯便欲轉身離開。

向卉兒一急,竟伸手扯住楚鳴衣襟。楚鳴察覺,見向卉兒似是有話要說,便將耳朵湊了過去。隻聽向卉兒說道:“那邊風沙太大,還是在這裏擠一擠吧。”楚鳴聽罷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扭臉瞧向向卉兒,隻見向卉兒一臉塵土,卻難掩嬌羞之色,可見他所聽未錯。正猶豫間,旁邊小雨大聲道:“你個潑才,小姐不忍見你受風沙抽打之苦,讓你進毛毯裏躲一躲,你還要端端架子不成!”

楚鳴聞聽此言,就如吃了一罐蜜糖一般,心中甜美無限,叫聲“得令”便鑽入毯中。三人擠在一起,向卉兒雖是又向小雨那邊挪了一挪,到底裏麵空間有限,又不忍心將小雨擠出毛毯,隻好同楚鳴緊挨在一起,再無閃避餘地。

楚鳴緊挨向卉兒溫熱身體,鼻中嗅著陣陣少女幽香,不由得陶醉不已。心中不斷重複著一句話:她還是在意我的,她還是在意我的……不禁又想起昨晚,那時覺得向卉兒撲入自己懷中,不見得是喜歡自己才那樣做,說不定是因受了驚嚇失了心智,將自己錯認成了親人;現下看來,向卉兒準定是對自己有意才不顧少女羞澀,投懷送抱尋求安慰。想到此,楚鳴心中大感安慰,他已近二十個時辰未曾合眼,中間又曾奮力拚殺,皆因身處不測之地、精神緊張方才強撐過來,現下心情愉悅精神放鬆,便再也支撐不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