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安在帳外等著,祁玨提起嘴角笑了笑。
她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挽著他,“走吧,我帶你去見阿娘。”
阿念一下認出了祁玨是沙漠中那個男孩,“原來是你啊!世間緣法果然奇妙。”
三人其樂融融用完夕食,思義便叫走了祁玨。
“趙昊已死,大晉國喪。”她指著一張輿圖,“李景曜行軍已至均州,若他得知此事,難保不會打著清君側的旗號攻打京都。”
“新君未繼,朝政不穩,正是天賜良機。我打算兵分兩路,西路攻原州,東路攻延州。”
依柳必所言,趙昊怎麼也能撐過半年,目下不過三月,江鴻亦安然無恙,一切都與祁玨的計劃相去甚遠。
他離京數月,必定出現了新的變數。若此刻不應承下來,恐怕姑姑不會輕易讓他離開。
沉思片刻,他道,“我願領兵攻延州,誓斬李景曜首級!”
思義早料到他會這麼回答,他無非以為原州據險,兵強難下,但她早有過牆之梯。
即便他兵貴神速,也絕不可能先她一步抵達京城。
“好!你肯幫姑姑就最好了!”她掩去眸中狡詐的神色,欣慰地拍拍祁玨,“此事畢,我會將玉門散解藥交於你。”
“不知姑姑所說另有人選是為何意?”祁玨狀似無意地問。
她笑道,“不過隨口一說,不用放在心上。”
帳中燈火幽微,案上是青灰戎裝,夏安安整理著發絲。
祁玨走近,貼在她身後,幾乎咬著她耳朵,“勞煩夫人收拾行裝,隻是這發髻……不甚妥當。”
說著他打散了高髻,攏起金色的發絲輕緩地梳理起來。
夏安安一把奪過去,怒目而視,“你還裝傻?”
“將婦女入營者斬之,我哪能明知故犯?”祁玨環住她,腦袋埋在她肩頭,“你放心,此去延州,我有萬全的把握。”
他當她是什麼三歲小孩,戰場瞬息萬變,哪有決勝之說。
祁玨看著她黢黑的神色,又道,“這半月以來我都未收到阿福的音訊,京中恐有變故。”
“你的意思是,讓我先行回京?”
他點點頭,“姑母厲兵秣馬籌劃多年,猝然發難,各地必然措手不及,你安心在京城等著我。”
“那你必須答應我,不許缺胳膊少腿,全須全尾來見我。”夏安安認真地看著他,伸出小拇指動了動。
祁玨不解,“此為何意?”
她牽過他的手,勾住小拇指,“拉過勾就不許變,誰變誰是小狗。”
他笑著看二人交纏的尾指,“好,誰變誰是小狗。”
夏安安為他一一穿上鎧甲,目送著祁玨領兵連夜出城。
她眉頭緊鎖,轉身便看見夏昭從暗處踱步而出。
“你不聽聽我的條件是什麼?”他問。
蒼茫的月色投出她的影子,脖頸處正好被夏昭攥在手中。
“隻要我能辦得到。”夏安安攤攤手,“左右這條命也不在我自己手裏。”
他翻了個白眼,“能不能好好說話?”
她撇嘴,難不成還想讓她跪在地上說?
夏昭麵色陰鷙,幾大步跨到她麵前,扯過她的手。
“你要做什麼?”夏安安一痛,忙不迭將手往回撤。
他神色一滯,陡然放開禁錮,怔愣地看著她被韁繩勒出淤痕的手掌。
夏昭張了張嘴,到底什麼也沒說。他拿出兩個瓷瓶扔進她懷裏, 頭也不回地走遠。
“一瓶傷藥,一瓶解藥。”二貨嘖嘖,“這架勢,還以為他要用藥瓶砸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