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長大了，大概十歲的時候，莫小魚變得有些調皮，不好好學習課本裏的知識，老是提一些奇怪的問題，譬如：“人類會不會發生第三次世界大戰？”老師說可能會吧。他又說：“我聽有個科學家說，假如發生第三次世界大戰，人類會滅亡，會重回石器時代。”老師不知道怎麼回答，一個白眼瞪了過去。
還有其他問題：“反物質到底存不存在？”“銀河係中有沒有外星人？”老師聽到他問這些莫名其妙的問題，氣得頭發都要豎起來了。
莫小魚本來學習很好，漸漸地成績有所下滑，從名列前茅變到了優減的水平。老師不知道怎麼管他，也不想管他，隻好任他折騰。但之後他突然又不提問題了，總是埋著頭，不斷寫著什麼，又像是在畫著什麼。他像是變了個人，變得孤僻、沉默寡言，還常常在教室裏高聲自言自語，對他人視而不見。
老師心中奇怪，實在忍不住，有次見他正埋頭寫著什麼，躡手躡腳過去，到了桌旁，一把奪過他的本子，隻見本子上畫滿了符號。說是字，又不像字，因為每個字都不認識，甚至從沒見過。說是畫，又絕對不是畫，因為每個符號都是單獨的。看老師怒道：“莫小魚，你在寫些什麼亂七八糟的字？你寫的這些是外星文字嗎？”
莫小魚噌地一下站了起來，伸長手將本子搶了回來，塞到書包裏，拉上拉鏈，拍拍書包，說道：“這些都是有生命的字！就像我們的象形字！”
老師臉色一下子變了，訓道：“它的生命在哪兒？告訴我，莫小魚同學！”莫小魚囁嚅：“我現在……現在還不知道它的……”老師氣得臉色鐵青。對莫小魚，本來抱有極大的期望，他聰明好學，活潑可愛，不知怎地，卻變成了現在這樣。
老師把這些情況告訴他父親莫大魚，莫大魚又驚又怒。等莫小魚回到家後，拿出木尺狠狠抽他的大腿，抽得太重，木尺應聲而斷。莫小魚的大腿上瞬間隆起了木尺形狀的紅色印記，沒過一會，由紅轉青。
莫小魚狠狠地看著父親，大聲叫道：“我做錯了什麼？是我學習成績差了，還是違反紀律了？”父親說道：“這個……這個成績差沒差，老師沒說，但是說你總開小差！”莫小魚叫道：“怎麼開小差？寫字也是開小差嗎？”父親臉色通紅，怒道：“你若都是好的，為什麼老師把我叫過去？既然把我叫過去，這就說明你不好！”
莫小魚自此之後有些討厭老師，也有些討厭父親。漸漸地，他變得更加孤僻，和父親的交流也少了，甚至可以說基本上沒有了。和學校，和社會也格格不入。他基本沒什麼朋友，日常裏總是獨來獨往。後來，不知什麼原因，那個老師調離了學校。
莫大魚見兒子叛逆，辭了常年外出的水手工作，留在家裏照顧他，私底下做起了買賣私鹽的活。一次，莫大魚押運滿載私鹽的拖拉機，在經過盤山公路的時候，司機操作不當，轉彎時駛出了公路，連人帶車，從半山腰中翻滾了下去。
通知家屬收屍的時候，莫小魚見到父親血肉模糊的臉，滿身的血跡，他衝上去撲在父親身上，臉貼著臉，大聲哭喊道：“阿爸，我錯了！我再也不不聽話了！求你醒過來啊！求你啊！”可是父親已經沒了，再也聽不到他的哀求，再也看不到他的眼淚了。
莫小魚一邊流淚，一邊狠狠地扇自己的巴掌，哭聲、巴掌聲讓旁人聽得心驚肉跳。
埋了父親，從此之後，莫小魚就永遠孤身一人了。他退了學，整天躲在家中寫寫畫畫，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寫些什麼，畫些什麼。
轉眼間，莫小魚已經十八歲了。同村金文婕和他年齡相仿，見莫小魚孤苦伶仃，不禁起了憐憫之心，所以邀請他去看一下篝火晚會。沒想到，莫小魚一來沙灘，就被霸道的顏如冰和莫安軍給揍了，可能，莫小魚臭名遠揚，眾人都討厭他。平時見不到人，今日總算見到，非逮住機會揍他一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