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的那人向上怒視著他們。他的夾鼻眼鏡和帽子打掉了,不可能再企圖偽裝了。他的眉毛上隱約可見化妝的輕微痕跡,但除此之外,這張令人賞心悅目的、略顯茫然若失的臉現出了羅傑爾·巴辛頓一弗倫奇的本來麵目。
他以他那悅耳的男高音講起話來,口氣如同令人欣賞的獨白。
“很有趣,”他說,“我真的很清楚,像你們那樣被捆緊的人不可能把靴子扔向天窗,但是由於靴子在破碎的玻璃之中,我以此看作起因和現象就斷定,雖然不可能,但不可能的事還是發生了。引起興趣的看法使大腦活動受到了限製。”
由於無人答理,他仍用同樣沉思默想的口氣接著往下說:
“總而言之,你們勝了一回。極其出乎意外,極其令人遺憾。我以為我巧妙地騙過了你們。”
“你確實騙過,”弗蘭基說,“我想,是那封你偽造的博比的信吧?”
“在那方麵我有一種才氣。”羅傑爾謙虛地說。
“還有博比呢?”
仰臥地上,欣然地微笑著,羅傑爾似乎從開導他們之中獲得一種自信的快樂。
“我知道他會去格朗吉邸宅的,我隻需在道路附近的叢林中等候。當他笨手笨腳地從樹上掉下來往後退的時候,我剛好就在他身後。喧鬧聲消失後,我用一個沙袋幹淨利落地襲擊了他的後頸。我必須做的就是把他弄出去到我停車的地方,把他塞到座上,載他到了這兒。天亮之前,我又回到了家中。”“那麼莫伊拉呢?”博比追問道,“你設法把她誘拐走了嗎?”
羅傑爾嘻嘻笑起來。這個問題似乎逗笑了他。
“做假是一門很有用的藝術,我親愛的瓊斯。”他說。
“你這個下流坯!”博比罵道。
弗蘭基插了進來。她仍然好奇心十足,他們的俘虜看來處於一種樂於助人的心緒中。
“你為什麼裝成尼科爾森醫生呢?”她問。
“我為什麼?”羅傑爾好像在對自己問這個問題,“我想,部分原因是想看看是否能戲弄你們兩人的那種樂趣。你們十分確信可憐的老尼科爾森卷進了這件事中。”他大笑起來,弗蘭基的臉紅了。“僅僅因為他以自負的方式盤問了你一些有關車禍的細節。精於細節問題,這就是他的一種激怒他人的癖好。”
“這麼說他真的完全清白嗎?”弗蘭基輕聲問道。
“就像一個未出世的孩子一樣清白,”羅傑爾說,“不過他做了一件有利於我的事。他使我注意到你的那場車禍。一件又一件的事使我明白了,你可不是表麵顯得天真無邪的年輕小姐。後來,有天早上你打電話時,我正站在你身邊,我聽見你司機的聲音叫你‘弗蘭基’。我聽力相當不錯。我要求同你們一起進城,你勉強同意了;當我改變主意後,而你非常舒心。從那以後……”他停止說話,盡其所能地聳聳捆住的肩頭。“看見你們都忙於對付尼科爾森,也是相當有樂趣的事。他是個對人無害的老笨蛋,但他看上去確實特別像電影上那種有學問的超級罪犯。我以為還可以使騙局保持下去。畢竟你們根本不知道。精心擬定的計劃出了差錯,就像我眼下的處境顯現的一樣。”
“有件事你一定得告訴我,”弗蘭基說,“就因為好奇心,我差點被逼瘋了。埃文斯是誰?”
“啊!”羅傑爾說,“這麼說你還不知道?”
他放聲大笑,笑了又笑。
“這太好笑了,”他說,“這表明人會有多蠢啊!”
“你是指我們?”弗蘭基問。
“不,”羅傑爾說,“在這件事上是指我。你們要知道,如果你們不知道埃文斯是誰,我認為我不會告訴你們。作為我個人的小秘密,我不把這事告訴別人。”
形勢變得奇怪起來。他們本來似乎對羅傑爾占了上風,但他卻以某種獨特的方式奪去了他們的勝利。現在是躺在地板上、像個被捆著的俘虜的他控製了局麵。
“我可以問一下現在你們打算幹什麼嗎?”他反問道。
到目前為止還沒人產生什麼打算。博比有點拿不準主意地嘟噥說找警察的事。
“最好去做這件事,”羅傑爾興奮地說,“打電話叫他們來,把我交給他們好了。我想,罪名將是誘拐罪。我不能徹底否認這一點。”他看著弗蘭基,“我會服罪的。”
弗蘭基的臉紅了。
“謀殺罪呢?”她問道。
“親愛的,你沒有任何證據,絕對沒有。你細想一下,就會明白你沒有證據。”
“巴傑爾,”博比說,“你最好呆在這兒盯住他。我下樓去給警察打電話。”
“你最好小心點,”弗蘭基說,“我們不知道這房子裏他們有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