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葉凡發覺自己處在一個昏暗的牢籠裏。隻有頭頂有幾縷光灑落下來。他暗自運功,內息並無異樣,手腳也並未被縛住。他素來性格隨和,此時雖然不明所以,但也大概明白自身處境。當下,深吸一口氣,盤膝坐下。
“阿彌陀佛,施主內功果與崆峒大不相同。”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葉凡心念電轉,朗聲道:“大師何出此言?你少林無故囚禁我,卻又是何道理。”
那聲音接著道:“少年人果然是牙尖嘴利,崆峒內功一向走純陽至剛的路子,而你那日大殿外破我那招懷抱天下,收放自如,剛中帶柔,已臻陰陽調和的境界。雖然功力尚淺,但是顯然不是崆峒的路數。”
葉凡不禁一笑道,“我崆峒雖然人才凋零,但也未必被人了如指掌。就許你少林武當領袖群倫,就不許我崆峒深藏不露?”
那人不禁默然。宣一聲佛號,就此不語。
葉凡心中思緒萬千。不由想起十年,崆峒山初遇玄鶴的往事。
……
十年前,葉凡還是一個十多歲的孩童。當時江湖冷落,崆峒雖然遭逢大變,卻沒有肆意收徒。崆峒掌門顏厲回當時年僅三十五歲,隻得一位關門弟子,雲翼作為崆峒掌門僅存的同輩師弟,年歲更少,但是為了崆峒一脈,也是千挑萬選的收了四名弟子。葉凡是最小的那個。葉凡性情溫和,崆峒那套剛猛的內功心法並不太適合他的性格。雖然用工不殆,聰穎不凡,但是缺少了那種好勇鬥狠的殺氣,是以這個小師弟,數年修煉,內功平平,拳法掌法倒是學的似模似樣,可是,沒有內力催動,也隻是花架子。
好在他年紀尚小,雲翼也並不刻意敦促。葉凡也就順應天性,樂天知命。
然而,有一天傍晚,大大的夕陽斜掛在遠處的山峰邊上,山中雲氣吞吐,映照的霞光萬丈,葉凡就在招鶴堂外怔怔的坐著,遙望夕陽。突然,那一抹紅裏掠過一片烏雲,葉凡凝目細看,確是一隻鶴振翅飛過,那鶴丹頂皂身、白腹朱喙、翅如車輪,正是傳說中的玄鶴。故老相傳,崆峒乃是仙人廣成子的道場,玄鶴出沒乃是廣成子現身收徒的先兆。葉凡雖然還小,卻也不甚理會那傳說,可這玄鶴卻激發了他的好奇心。隻見他縱身而起,向著玄鶴飛過的地方就飛奔而去。
這一路,玄鶴似乎存心讓他追隨一般,時不時的現身召喚。葉凡也就不顧有他,跑過聚仙橋,躍過元武崖,一路就來到了號稱廣成丹穴的崆峒禁地。這是一片陡峭的懸崖。葉凡追到崖邊,卻也是無法可想。隻見那玄鶴在對麵天空悠然振翅。他是小孩兒心性,大喊道:“鶴兒鶴兒,帶我去飛吧。”
那玄鶴如同聽懂人言一般,微微振翅,就落在了崖邊。葉凡不禁拍手大喊:“鶴兒乖,鶴兒乖。”玄鶴回頭看向自己的背部,又回過頭望向葉凡,似乎讓葉凡騎上自己的背。葉凡也不害怕,縱身一躍,就坐上了玄鶴的背上,伸手抱住鶴頸,觸手間隻覺鶴羽堅硬如鐵,也不多想,大喊:鶴兒飛。
玄鶴衝天而起,在空中一個轉折,徑直的向那雲霧籠罩的山穀飛去。
聽著耳邊呼呼的風聲,葉凡雙手更加用力的抱住玄鶴,極力睜眼像四周望去,卻被濃霧困擾。小小的心靈裏不禁害怕起來,隻是下意識的抱緊玄鶴閉眼不看四周。
良久,玄鶴停了下來,緩緩落地,葉凡睜開雙眼,已然處在一個壯闊的山洞中。這山洞高數十丈,方圓數裏,石壁上鑲滿了閃閃發光的晶石,山洞正中間有一處古跡,細看去也就是三層的石台,每層都有水環繞,而那最高的石台上,卻坐著一位人,須發皆白,樣貌卻隻有三十許人,瀟灑倜儻,穿著一件黑色長袍。葉凡慢慢走上前去,不解的道:“你是神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