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瑪拉巴非常傷心,她的侄兒爆怒,跳起來就要打解放軍,說:“阿瑪拉巴的阿吾一死,就是房子沒了大梁。”
阿瑪拉巴把他攔下了,說:“阿吾已經沒了,快去請喇嘛來念經,做超度法事吧!”
說著點了一盞酥油燈。
……
不久,大孩的連長帶著幾個戰士,手捧哈達,身背大米,肩扛茶磚,還帶來一萬塊錢。在阿瑪拉巴家門口,連長帶頭跪在阿瑪拉巴跟前賠罪。阿瑪拉巴連忙將連長和戰士們攙扶起來,說:“你們是解放軍,過去你們進藏受了苦,現在運送物資還在辛苦。你們送來的東西,我都不能要。錢要是國家開支的,就還是用於部隊;要是你們個人的,就拿到寺廟供燈吧!”
阿瑪拉巴把兒子放牧的羊賣了三十多隻,依照藏族習俗為她的兒子舉辦了喪事。
料理完兒子的後事之後,阿瑪拉巴提著酥油茶、風幹牛肉,去看守所看望拘押的大孩。又到拉薩交警隊給大孩求情,說:“我的阿吾已經死了,別再讓另一個人失去阿吾了。哪家的小孩都是父母的心頭肉,無論什麼人,痛苦越少越好。一棵樹死了,不能把另一棵樹也刨掉吧?我原諒了那個孩子,你們也寬恕他吧。”說著,她匍匐在地上,雙手合十,磕了頭。
在阿瑪拉巴的苦苦求情下,大孩判了最輕的處罰,勞動教育三年。
5
大孩的爸爸想起往事,抹了眼淚。大孩的媽媽問他:“又想到阿瑪拉巴了?”
他說:“是啊!我們欠她太多了。”
……
從拉薩出發,沿著青藏公路向東兩百公裏就到了當雄縣城。縣城的一半是黑白相間的帳篷,一半是土坯建蓋的房屋。縣城四周百裏如瑰的牧場,青綠的牧草,盛開的野花,緩緩的溪水,安靜的如同一塊天幕……
大孩的爸爸忐忑難安,帶著河南的土特產和一萬塊錢來到阿瑪拉巴的小屋。他不知道怎樣安慰眼前這個老人家,甚至感到無法麵對。畢竟自己的兒子釀成大禍,使眼前這個老太太使去了唯一的孩子。
沒想到阿瑪拉巴熱情的接待了他,還讓他住在自己家裏,每天給他打酥油茶。她跟大孩的爸爸說:“你拿來的錢,我一分也不會要;你借來的錢給了我,回去就要還債,你還債就等於我還債。放心吧,我不會仇恨你的兒子。他是解放軍,藏族人都要感謝解放軍。就算他不是解放軍,我也會把他當作自己的兒子。”
他去看守所看大孩,說:“阿瑪拉巴的心腸是菩薩,住在她的小屋裏,心裏很溫暖,但是夜裏很冷。受不了。”
大孩的爸爸說著話難以抑製的哭泣了……
6
火車到了成都,大孩的爸爸也不給大孩打電話,直接搭車進藏。
草原上碧綠接天,野花競相怒放,蝴蝶兒翩翩起舞,狗在羊群裏調皮,羊羔發出“咩——咩”的歡快叫聲……
阿瑪拉巴聽見狗叫的歡實,向一個身穿藏裝,正在新房旁邊打土坯的精壯小夥子說:“阿吾,快去看看,是不是有客人來了?”
“爸?媽?”一個女人聲音從新房裏傳出來“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到了?不要還要好幾天呢嗎?”
這時小夥子也放下手裏的活跑了過來,喊道:“爸!媽!”
“大孩……”大孩的媽媽隻叫出兒子名子就哭泣不成聲了。
“別哭,別哭”大孩的爸爸催著說:“快去看孫子。”
大孩對坐大屋門口的阿瑪拉巴喊道:“阿依,我的爸媽來到了!”
……
“你都不知道,青藏線上的解放軍司機聽說我們要來阿瑪拉巴家,都熱情搭載,哎——對了,大孩,還有你一個戰友呢!他說這兩天過來看望阿瑪拉巴。”大孩他爸爸高興的說。
大孩樂嗬嗬的說:“我早就知道了,是你們還不知道,我們這都快成了青藏線上的風景了,不管軍車,還是地方車,到這總要停下看望阿瑪拉巴。阿瑪拉巴像布施一碗酥油茶,一塊糌粑一樣將自己的愛惠及給過路人,她就是這樣慈悲的人。”
“哎,大孩啊,新房子都蓋這麼多年了,那個小屋怎麼不翻一塊翻新了呢?”大孩他媽媽抱著大孫子,疑惑的問。
“那個小屋一直點著一盞酥油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