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招兵榜前行俠義，回水灣旁會神醫
清晨，一輪金盤緩緩地滾到了涿縣城頭。在城北的那條大路上，飛鳥般地奔來了一條雄糾糾的漢子。隻見他身高八尺，麵如重棗，眉若臥蠶，額頭上騰起來絲絲熱氣。
他來到涿縣城門前，見那城牆建得分外雄壯，城門十分寬大。門頂上聳立著一座箭樓，三、五個軍士在樓中梭巡，不時將眼光朝樓下望去。
在城門左側，圍著三、五十條漢子，齊齊將眼光看定牆上。他來到近前，從人叢鑽將進去，抬頭一看，見是一張招兵榜文，心下暗忖：某家今日前來投軍，直似這般順利。想到此處，禁不住放聲言道：“招兵的將爺現在何處？某家報上一名！”其聲恰若雷鳴，震得圍觀眾人耳鼓隆隆。
此聲方落，聽得身旁“咚”地響了一聲，一條大漢倒在了地上。隻見他雙目緊閉，兩拳緊握，麵上泛青。圍觀眾人見了，發一聲喊：“不好了，要出人命官司了。”俱一轟而散。
他見眾人散去，不由得心中大怒：“若果你等親人在外遇疾，又將做何區處？”
便探下身去，將那漢子抱起，負在背上，大踏步朝城內奔去。
他姓關名羽，字長生，後改雲長，河東解良人。自幼拜鄧子元為師，習得渾身武藝，懲惡揚善，威顯蒲州一方。而今，他謹遵師命，去吃一份軍糧。
這時，關羽約摸行了三、五十步遠，聽得身後一人叫道：“壯士，且請留步！”
他不知所喚何人，隻拿腳朝前猛跑。跑過一條街道，恰待拐彎，隻聽一人當頭叫道：“壯士留步，老朽有話告知。”
關羽聞那聲音，好似方才身後所喚之人，便停下步來，抬頭一看，見是一童顏鶴發老翁擋在麵前，手中推著一輛車子，口中喘息不住，便道：“不知老丈有何事相告？”
那老翁喘息會兒，言道：“方才，我見這漢子聞聲倒在地上，便從家中推來一輛車子，以助壯士之舉。”
關羽見說，心下大悅：“某家代這漢子謝過老丈了。”言畢，叉手一禮。爾後，將那漢子放在車上，端起車把，又道：“請問老丈，附近可有醫家？”老翁道：“隻從這條街上穿過，走約三、五個門麵，就是鄭記藥鋪。”關羽聞言，調頭便走。老翁忙道：“壯士且慢，方才我觀過這漢子神色，見他不是一般疾患，而是中了巨毒。若不醫治得法，定然性命難保。”稍停又道：“我世居此城，頗懂醫道。遍數城中醫士，沒有一人可解此毒。”關羽見說，不由得心下一顫，疾疾言道：“照老丈如此說時，這漢子性命難保了？！”
老翁道：“也是他命不該絕。三天前，從那沛國譙郡來了一位醫士，手段甚是高明，不但解得大疾小患，還可起死回生。”
關羽忙叉手一禮：“請老丈指明去處。”老翁道：“此人在那回水灣中落腳。”
停停又道：“壯士出得城後，可順著東南河岸前行，行約十四、五裏路程，便是回水灣。”
關羽見說，推起車子就走。耳邊悠悠傳來老翁的聲音：“壯士若要找我，可到城隍廟前打問孫元宿處。”關羽不及答應，隻推著車子朝著城門外如飛而去。
他走出城門，舉目一望，見一條河流朝著東南流去，傍岸，有一條大道。便走上道來，疾疾而行。不過盞茶功夫，來到了一個去處。這河在此處拐了個彎，朝著正東流去，流水甚急，推湧出一個個筐大的旋渦。彎旁，住著三、五十戶人家，屋後，一畈平疇闊約百頃。平疇上，長著些綠油油的麥苗，一個漢子猴著腰在田中除草。關羽停下車子，衝那漢子道：“動問兄長，此處可是回水灣麼？”那漢子抬起頭來，見一紅臉漢子問他，便答：“是。”關羽又道：“那沛國的醫家在麼？”那漢子答道：“這回水灣本有兩處，此處名上回水灣，還有一處名下回水灣，那沛國的醫士現在下回水灣落腳。”
關羽聞言，叉手一謝，又推起車子朝前走去。邊走邊在心下忖道：既然隻有上下之分，想必路途不會過遠。果然，行不過五、六裏路程，這河水又拐了一個急彎，朝著南方奔去。這個彎子與前個彎子相比，要寬大得多，流水也要湍急得多，而且，流水聲還響起來沉雷般轟鳴。彎旁，聳立著百多間房舍，大都用山中青石壘牆。關羽暗道：此處是下回水灣無疑了。心念至此，便將車輪兒一拐，來到了灣子裏。
關羽將車子停在灣中第三戶人家門前，見門扉半掩，便上前叩環叫道：“室內有人麼？”不大會兒，一位老婦拄根竹杖走出門來，將手搭個涼棚衝著他望了會兒，道：“小哥有事麼？”關羽道：“請問老娘，沛國的醫家可在此處落腳麼？”
那老婦道：“你找華神醫？”關羽將車上漢子一指：“他中了巨毒，欲煩神醫救他性命。”老婦道：“找得好不如找得巧，神醫現時恰在老婦家中。”關羽見說，心下大喜：“這可好了！”便從車上抱下那個漢子，匆匆走進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