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落雪一躍倒了前麵的馬上,白練一揮割斷了牽連馬車的繩索,一夾馬腹當先離去。天厲瞧了眼躺在馬車上的如月,跨上另一匹馬,緊隨著百裏落雪而去。
如月望著朗朗星空,心情複雜。有一點點傷痛,更多的是一種釋然……
脖頸上的傷讓如月無法動彈,輕輕歎了一聲。星空璨璨,據說每一個生活在塵世上的人都能在天空中找到一顆命星,然後便能從這顆命星周圍的星象變化推出來命定的劫數,命定的人。
這浩瀚星海中,到底哪一顆會是自己的命星?如月盯著那星海,一顆一顆的仔細打量著。
夜色微涼,如月小心的動作著,拉過被角蓋在身上。脖子上一陣刺痛傳來,怕是又牽動了傷口,隻覺脖間一點點溫熱潮濕。不禁苦笑一下,早知道會這樣,就不該割的那麼深的。
想到這裏的時候,如月的目光變得柔柔的。隆隆的馬蹄聲依舊,百裏長歌應是已經破了嶽陽城了,隻要他平安,便是一切都值得。
周圍的樹叢中,一陣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如月不禁警覺起來。馬車的頂被百裏落雪擊碎,可是馬車四周還在,半人高的帷幕遮蔽住了如月的視線,而此時如月就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一聲聲猛獸的嗚咽傳來,如月心中騰起前所未有的絕望。定是這一身的血腥味將這些畜生引了過來,可是自己現在當真一絲力氣都提不起來,莫說是與之一搏,就連逃命都成了奢望。果真是要命喪於此了。
一股子腥風襲來,那畜生竟一躍上了馬車。如月瞧見那是一匹通身銀白的巨狼,足有一匹小馬駒大小。銀灰色的雙眼帶著嗜血,緊緊盯著如月。一口口腥臭之氣噴在如月臉上,就連嘴裏的獠牙都能數的清楚。
如月直盯著那畜生的眼,一點不退讓。那畜生終是失了耐心,一口咬向如月的脖頸。此刻如月的心中全無一點怯懼,隻是有些遺憾罷了。堂堂聖武侯的子孫,沒有血染疆場,沒有死在敵人的兵刃之下,卻要命喪巨狼之口,確實有損祖先英明。
就連狼的小舌頭都能看清的時候,那巨狼卻突然哀嚎一聲,身子向後退了幾步,一隻眼睛緊閉著,鮮血衝出眼皮,呲著牙,不斷的警告低吼著。
如月沒辦法轉動頭,不用命喪狼口自是心中一喜,又不知被何人所救,不免又有些擔憂。
“如此,我便是月兒的救命恩人了吧。”紅淚的聲音裏都帶著笑意。如月緊張的心終於安定下來。想來也奇怪,曾經目睹過紅淚那樣殘忍的一麵,如月卻始終提不起一絲戒備。而紅淚果真便如同他對如月的承諾一般,再未添下一筆殺孽。
一狼一人對視著,紅淚輕輕落在馬車的帷幕上,居高臨下的盯著那匹狼。實力的差距已經很明顯了,那狼卻始終不甘心到嘴的美味便這樣飛了,一直不肯退去。紅淚突然輕笑一聲,周身散發出淩烈的殺氣,直盯著那匹狼。
狼是這世上最狡猾的動物之一,懂得鍥而不舍的追逐,懂得群體間的戰略配合,更懂得向強者屈服以求得自保。那匹銀色的狼,雙腿顫顫,隻不甘的嗚咽了一聲,夾著尾巴退了去。
“月兒……”紅淚瞧著如月染血的衣裳和脖頸間的鮮紅,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隻喚了如月一聲,便又沉默下去。
如月依舊瞧著星空,想說些感謝的話,又覺得說了會覺得虛假的很。
紅淚輕歎了一聲,輕巧的躍到如月身旁,衝著如月扮了個鬼臉,伸手去解如月脖頸間包紮的傷口。靠著那些庸醫的藥,要到多久傷口才能痊愈。
紅淚的眼比天上的星子還要燦爛,眸中的點點微光竟讓如月移不開眼去。被如月盯的久了,才解開如月脖頸上的紗布便別開頭去,臉上飛出兩朵可疑的紅霞。
如月忍不住輕笑出聲,不想去牽動了傷口,一絲破碎的線沿著脖頸蜿蜒下去。紅淚皺了皺眉,眼裏是掩不住的心疼,俯下身子輕淺的吻在如月的傷口之上,像是蝴蝶落在花朵上一般,帶來一陣麻癢的感覺。如月隻覺得渾身僵硬,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紅淚輕笑,手上動作不停,如月脖子上的傷口已經處理的差不多,從袖中抽出一條幹淨的絲帕小心的為如月包好。
“月兒暫且忍耐一下,頸上的傷受不得顛簸。我用銀針封住月兒的脖子的穴道,會感覺到僵硬,月兒先忍耐一陣吧。”紅淚將如月的傷口處理好之後,便將如月抱在懷中,輕身一縱便出了馬車。
“紅淚,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如月每說一個字便覺得脖頸上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