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沒想到讓白會有這種功效。你為何要撞鬼嚇人?”如月拉了下披在身上的袍子。
“我……”青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將自己的遭遇統統講給如月。
青娘生下的時候,麵色便帶了這塊胎記,整個人顯得猙獰恐怖,有巫婆說她是妖孽轉世,爹娘便將她遺棄了。幸得師父將她抱回去,悉心養育教導,傳了她一身武功。青娘是個輕功奇才,武功學的不怎麼樣,輕功卻是能在江湖上數的上。師父死後,青娘便成了無依的孤女,麵上缺陷讓青娘受盡了嘲諷,青娘隻能在晚上出來偷偷尋點吃食。一次被人撞到,那人卻將青娘當成是鬼魅,嚇的昏死過去。青娘便想出,在夜間裝鬼,偷些吃食過活的想法。
如月從青娘手中抽出被哭的濕答答的袖子:“若是信得過,以後便跟著我可好?”
青娘的雙眼放著光,點頭不待。
青娘同七巧的身形差不多,找了身七巧的衣服替青娘換上,小丫頭倒也出落得清秀可人。
一連花了幾日招了不少仆從,如月又將莊子裏裏外外休整一番。如月寫了請柬,邀了秦淮出名的才子一同來飲宴。想要趟秦淮這池水,需得先造勢。
佳玉公子將價值萬金的讓白贈與花芷的大手筆,整個秦淮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眾人皆是好奇,佳玉公子究竟是何人,豪爽到一擲萬金。
待到飲宴這天,得了請帖的人早早便候在山莊門口。未到請柬上寫的時間,大門始終不開。有人扣了門環,童兒將門開了,卻將來人阻在門外,隻說了未到時間便又關了門。當即有幾人拂袖離去,哪有這般將客人據在門外的道理。更多人則是帶著好奇,繼續等在門口。
終於到了邀請的時間,童兒將莊子的門打開。驗看了來客手中的請柬,就將來客引進莊子中。
莊中同別處並無太大不同,眾人隻覺得心裏微微有些失望,虧得門口掛著那淡墨山莊的名字。秦淮的園林講的是精巧絕妙,在看過十處百處精妙的莊子後,都會覺得審美疲勞,饒是這莊子布置的也算精巧,眾人看來不過平平。
繞過回廊之後,眾人皆是倒吸了一口氣。
微風穿過青蔥的竹林,帶來竹葉的清香和寥寥幾聲琴音。彎彎的溪流穿過竹林,溪流邊隔不多遠便安放了錦墊矮幾。竹林外廚子架了幾處篝火,火上烤著羔羊牛腿之類。林子深處疊了個假山,假山上築了個茅草亭子。
青娘將自己的輕功用在了舞蹈上,飄飛騰躍,像是欲飛升的仙子。紅淚依舊是一身豔紅裝束,十指輕撫古琴,那般寂寥的琴音流瀉於他的指下。花芷頂著一頭的釵,穿了層層的豔麗紗衣,跪坐在溪流的上遊,將溪流中漂浮著的酒杯斟滿。
如月還是一身男裝,慵懶的坐在花芷旁,並不起身招呼來人。童兒將來人安排入座,便退了下去。
廚子將烤好的吃食裝了碟子,由旁邊的小婢分發給眾人。有人拿起溪流中的觴杯,那酒極烈,竟是燕國的烈刀。在竹林這種清雅的地方,飲燕地的烈酒,吃周北的烤肉,看秦淮的美人,當真自有一番風情。
如月換了一個姿勢,輕輕倚靠在花芷身上。手上的羽扇一下一下輕拍在膝蓋上,打著節奏,閉了眼輕輕哼唱。
雪欲來的時候,又燙一壺酒,將寂寞,綿長入口。
大寒夜,山那頭,彤雲出岫,小爐邊,那首歌謠不經意被寫就。
白露前,麥未熟,恰是初秋,約臨走,將柴扉輕叩。
嶺上霜紅也浸透了眼眸,那首歌,哽在喉,沉默不忍回頭。
雨未停的時節,煎茶試新葉,讓光陰,杯中交疊。
茅簷下,水如瀉,沾衣未覺,研開墨,芒種剛過,歌寫至下半闕。
春分後,花未謝,尚可采擷,卻低首,問是耶非耶?
枝上殘香也覆蓋了眼睫,誰和著那首歌,剛吟罷的第一節。
整個秦淮有名的才子,癡癡的看著自得的如月,心生佩服。能見到這般才情之人,今日就是在門外再等幾個時辰也值!各個幾案旁邊都放了紙筆,在座之人也都紛紛揮毫。
紅淚停了琴聲,湊到如月身邊,貼近如月的臉龐。如月的心內有些緊張,又不能破壞掉自己好不容易才營造出的意境,閉了眼索性輕靠在紅淚肩上。
請來的秦淮才子們不由的看的癡了,從未想過兩個男人坐在一起也會這般和諧。一紅一白,一個邪魅妖嬈,一個輕靈英氣,兩個完全不搭的類型靠在一起卻是那樣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