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說,多唱唱西邊的那群潑辣女玫瑰才對!”
“......”
傑克站在酒館門口,聆聽著動人的旋律,感覺自身的疲憊被驅散了不少。他看向吟遊詩人奧格裏特,他的臉上掛著明媚的笑,從皮木桶躍下,向眾人弓下腰,行了一個複雜的禮節。
奧格裏特突然把目光投向傑克,眼中閃過奇異的色彩。
“這位年輕的旅客,我猜你來自充滿藝術色彩的城外,家鄉也許遭受了冷血的毫無藝術細胞的北特姆其人的侵略。”
吟遊詩人的聲音十分富有磁性,語調動人,仿佛正在歌唱。
傑克點點頭,對於奧格裏特突然和自己交談感到奇怪。
“請原諒我的無理。不過,我一直渴望創作關於戰爭的史詩篇章,渴望難以達成的感覺一度讓我飽經折磨。如果您可以向我講述那些無情的北特姆其人的殘忍行徑,以及維圖歐斯守軍的英勇抵抗,我就能用我的全身心去創作,用以警示維圖歐斯的人們,警示整個巴羅的諸國,讓這樣的篇章在整個巴羅唱響。”
奧格裏特望著傑克。他閉起眼睛聯想到那樣宏大的場景,白皙的臉龐甚至泛起微紅。
“那該會多麼美妙,絕倫的音樂在世界各處唱響...你能夠滿足我真摯的渴求嗎?”
傑克顯然沒想到這樣的一番話,他又回想起家中諸位長輩的熟悉的臉龐,心中驀然泛起一陣悲傷和憤怒。
感受到不斷投來的目光,他斟酌說道:“抱歉,奧格裏特大師,我當時撤離得很早,並沒有機會親身經曆到戰爭,如果當時讓我親曆戰場,那我現在可能就不能站在這裏與您攀談了。”
說完,他無奈地擺擺手。
一些人失望地收回目光。
奧格裏特落寞地癟癟嘴,但他顯然是會錯了意:
“對於我冒失的言辭,我再次抱歉。如果這涉及到您痛苦的回憶,就把我這段令人憎惡的言辭忘了吧。”
“希望以後有緣相見。”
奧格裏特臉上重新掛上那溫和的微笑,將懷中的魯特琴輕柔地掛回肩頭。
“那麼,今天就到此為止了!感謝你們的聆聽,正是你們對藝術的崇敬,才讓我擁有了創作的動力,我還要感謝美麗的姑娘們,有了你們,雄心之城正熠熠生輝。”
人群中青澀的姑娘們麵帶紅暈,不少大膽的女子已經將愛慕的眼光投向奧格裏特。
吟遊詩人邁著他那油亮的皮靴離開了黑格酒館,圍繞在酒館口的人潮也逐漸退去。
傑克並沒有隨著人流離開酒館,感受到無比的饑餓與口渴,他想了想,隨即邁步走向酒館前台,前台滿臉絡腮胡子的灰黑發壯實漢子看向徑直走來的傑克,掃視了一眼他發黃的棉衫,臉上露出豪爽的笑:
“小子,從城外來的?”
“是...我來是想問問我可以在這裏找份工作嗎,我可以不要工錢!隻要能吃上飽飯就行!”傑克沒想到這漢子這麼直接,連忙回答。
“哈哈,原本想著你這副青澀的樣子能不能喝得下我酒館的‘燃燒的白蘭地’,不過估計你現在已經口渴難耐了,那就便宜你了!接著小子!”
漢子從台上隨手扔來一囊酒,一路上撒的酒液成了一條拋物線,傑克趕忙伸手接住。
“別忘了以後得還的。”漢子隨口嘟囔幾句。
“你看起來不夠強壯——昨天城主就貼了告示,既然你們的家被北邊的那群冷血家夥占領了,就給我吃飽了喝足了,等長壯實了再殺回去!記住,我們黑格酒吧永遠會是你的後盾!”
傑克不免有些感激。他拎著手裏的酒囊,把臉湊近了,一股刺鼻的辣酒味兒直鑽鼻孔。
“咳咳...”他被嗆得咳嗽了幾聲,但緩過神來之後,傑克閉上眼睛,舉起酒囊喝起酒以解決口渴。
“咕嚕咕嚕...哈...”
“哈哈,小子,下午你先出去逛逛,熟悉一下咱們布徹斯城,晚上過來我給你安排活計!”
“還有,給我換身衣服!我可不敢讓你穿著這身發黃發臭的玩意招待我的客人們!薩塔,拿一套幹淨的衣服來!”
“好!”一個個子矮矮的紅發少年應聲,從酒館的二樓走出,扶著木把手走下樓梯。
傑克接過薩塔遞來的淺灰色棉衣,三兩下把早就想扒下來的衣服脫光,直到最後一件貼身內衣時,他猶豫地看向四周酒館裏還有著不少客人,目光四處掃過,傑克小跑著溜到一個牆角,在一個視線盲區喚起衣服。
吧台上的漢子雙手環抱,他看到溜去牆角換衣服的傑克,搖搖頭笑了起來。
他也不在意什麼,繼續在吧台上迎接著一位又一位的來客。
傑克換上幹淨的衣服,雖說布料有些粗糙。但他還是感到久違的一陣清爽。薩塔又走過來遞送了幾片黑麵包,傑克咬了一口賣相並不好的麵包,卻意外的口感不錯。
「也許是因為太餓了吧。」
“那個小子,我是黑色巨斧泰格!”吧台上的漢子不知何時又望向傑克。
“泰格。”傑克聞言一笑,“我是傑克。”
稍稍恢複了體力,傑克跨出酒館的大門。太陽已經脫離了正中的軌道,開始漸漸下滑,陽光照在傑克臉上,他從父母離開他之後,第一次走出那段迷惘,感受到自己真真切切地生存在這個世界,一切都是真實而完整的。
「要活下去,而且要精彩地活下去!」
傑克攥起拳頭,也許他就要達成每天吃飽喝足的“巨大”成就了。
走過人潮湧動的集市,他看到的是一條住宅街道,這裏的住宅幾乎符合了傑克曾經對於城市美好生活的幻想——尖頂拱門,澄澈透明的窗戶,高大的方形穹頂。盡管傑克希望這種住宅能夠成為日常生活的標配,但現實點來講——這裏顯然不屬於城中普通的百姓。
傑克走上樓梯,爬到二樓,他環顧四周,大部分的客房都空置著。他隨便挑了一間,推開木門,門後是不大不小的屋子——掉皮的沙發,昏黃的油燈,幹草床上鋪了一層薄薄的藍色床單。不過傑克並不在意這些。他關上門,坐在床上,腦中又回憶起巫師們奇異詭譎的手段和極高的社會地位。
想起家人曾經講過的故事,傑克下定了決心。
“卡薩迪亞,你在嗎?”
他將要和魔鬼進行交易。
打開一個小縫,黑煙從那奇異紋路的木匣子裏滾滾而出。
“我可以成為巫師嗎?我想要...好好地活下去...”
原本的晴空萬裏此時卻突然黑霧漫漫,珍珠城就籠罩在這無邊黑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