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白色和紅色裙子,不同時期的溫晴。
她身後都由濃烈的顏料,描繪出盛開的玫瑰,如墨般濃黑的發絲被逼真地勾勒,連她五官的表情。
一副悲傷,一副狂笑。
都躍然於紙上。
耳邊傳來陌生女人的呼喚。
她的容貌很妖冶,沒有中年女人,像他母親那樣被歲月蹉跎的皺紋和傷痕。
可徒為外在的美麗皮囊,使得她漂亮的眉眼,沒有對於長子應存的愛意。
冷冰冰道:“阿陽,別對那個女孩執迷不悟了,她已是嚴氏的未婚妻,收收心,好好地留學,回來繼承家族企業。”
他佯裝點頭,吃飯的時候,與所謂的繼父陸時淵碰麵。
那人儒雅的外表下,是對於婚姻的不忠,老舊的腐敗的內裏,早與易巧霜滾在了床上,不知多少次。
他看不懂所謂的豪門愛情,這麼明顯的出軌,林驕陽的母親不可能不知道。
他默不吭聲,沒有開腔。
林母隻是一個勁地給她的寶貝女兒夾菜,陸時淵和藹揉了揉女兒的頭,嚴肅地看著他。
“阿陽難得回來,好好吃飯,出國外,有什麼不懂,都可以問我。”
蘇寧很想回懟:“你忙著與別人女友做愛的時候,有在意過你家裏的妻女嗎?”
他強忍著心中的憤怒,攥著玉筷的指節發白,皮笑肉不笑:“好的,陸叔叔。”
他的思緒在一陣短促的電話鈴聲後打斷,對麵傳來令人作嘔的腔調。
“阿陽,你現在也老大不小了,明天好好地與慕家千金相親,忘了那個女人吧。她跟一個死人結婚,簡直是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
披著林驕陽外皮的蘇寧,想著如今已經在遊戲行業站穩了腳跟,也不需要陸家的幫助。
他把曾經溫晴發給他,抓易巧霜出軌的照片,盡數發給了正在上大學,被蒙在鼓裏的陸曉柔。
抓著電話,咬牙切齒,冷靜地說出邏輯嚴謹的話語。
“真是不好意思,我不是林驕陽,你的兒子,早就死在了那個寒冷的冬天。”
林母聽到這番言語後,忍不住地噗嗤一笑:“阿陽,你跟媽媽開什麼玩笑。”
蘇寧凝視著落地窗外的小雨,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絲毫沒有逗趣的含義,語若冰霜。
“你口中的死人,正是你不待見的親兒子——林驕陽,而你口中的瘋子,才是你林家真正的媳婦——溫晴。好好地趁明天清明,上一上香。”
話音剛落,他還沒有等林母思考,便掐斷了電話,選擇了一套黑色的西裝。
摸了摸自己戴在右手手腕的那根兔子發繩,一夜未眠。
第二日,陽光穿破烏雲,碎光透過槐樹的綠葉,斑駁地灑在小區的長椅上。
一如既往,溫晴又把她的丈夫,搬了出來,雨後的溫馨,空氣中還透著一股清新的濕潤。
她認真地把丈夫的每一塊骨頭擺好,看起來像個正常人,隻是沒有皮肉的,慵懶地躺在木質的欄杆上,曬著太陽。
心滿意足地與他十指緊握,完全無視了旁人的指指點點。
“那姑娘,整天跟骷髏待在一起,真是晦氣。”
溫晴頭發剪成了學生頭,發尾才到頸項,整個人看起來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顯得頹廢。
反而,婚後生活,沒有丈夫的吃醋和打鬧,身心舒暢了很多,跟死人結婚,還是比想象中的有趣。
蘇寧的黑色皮鞋,落在溫晴麵前。
此時,她正在懶洋洋地闔眼,感受著日光的沐浴。
完全不在意頭頂上的那滴露珠,正往下掉。
他蒼白的指節,將黑傘輕移,為她擋住了那顆礙眼的雨珠。
垂眸,看著那副骨頭架子被她照顧得很好,每一個關節處,還用紅色的絲線捆綁了可愛的蝴蝶結。
薄唇微啟,夾雜一絲陰翳的清涼。
“寶寶,好久不見。”
溫晴耳膜傳來熟悉的男音,她甚至以為槐樹下真的能招來魂魄,激動地抬起眼,見是消失在她世界很久的林驕陽。
客氣又疏離:“別那樣叫我。”
她擔心林驕陽現在沒有任何的競爭對手,仍想繼續糾纏,抬起與骨頭戴著同款戒指的無名指,瞪大杏眼,嘟囔道。
“你別打主意哈,我已經結婚了,我怕我先生,亡魂不得安寧。”
蘇寧沒有知難而退,而是選擇坐在她的旁邊。
把兔子頭繩摘了下來,戴在她如藕節般白嫩的手腕,親昵地敲了敲她的額頭。
“傻瓜,你先生叫什麼名字?”
溫晴堅定,並飽含熱情:“蘇——寧。”
蘇寧從懷裏掏出自己很早的第一代身份證,笑意闌珊,舉起她的無名指,輕輕落下了溫柔的一吻。
“那……我便是你的先生,夫人,跟我回家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