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了一座天橋底下,周圍人逐漸稀少,溫晴站立在昏暗路燈的街道邊,寒風瑟瑟。
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降臨在耳側。
接著。
是“砰”的一聲。
一顆子彈正中她的肩膀。
時間仿若暫停般,她緩緩地回頭,見到了兩年未見的張翔。
他依舊是剃著斷眉,右手還持著黑色的短槍,上麵還冒著零星的火光。
空氣中,彌漫著硝煙。
“溫晴,都是因為你,害得我大小姐在獄中抑鬱而終,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他放下狠話,扣緊扳機。
溫晴扶著石蕾,迅速地躲在鐵柱後麵,子彈重重地鑲嵌在了柱璧上。
她強忍著疼痛,肩膀流出的血液,染紅了她潔白的裘衣。
隨之,又是接連幾下的槍聲,伴著男子沉悶的哼叫,有重物倒地的聲音,鐵鏽般的血味,絲絲縷縷地充斥著鼻腔。
溫晴害怕地瑟瑟發抖,把喝得糊塗的石蕾,放在一旁安全的角落裏,撿了一塊很尖銳的石塊,準備和張翔決一死戰。
“咚咚咚”,鞋子踏地的微弱細響,在冬季的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她一顆心懸在了嗓子眼。
還聽到了類似於男子沉重的抽氣聲,她猛地站起,卻身體僵硬地撞見了此生難忘的一幕。
戴著帽子的長發蘇寧,似一架脆弱的充氣娃娃,見到她無事的一瞬,渾身酒氣,將腦袋重重地磕在了她流血的肩膀。
細若遊絲:“晴,你沒事……太好了……”
他手裏握著滴下血液的玻璃碎片,頃然,泄了力。
“叮”一聲,掉落在了鋪滿白雪的地裏。
溫晴有種劫後餘生的慌張,絲毫不敢放鬆情緒,因為她絕望地發現,蘇寧身上的血腥味比她更重。
胸口處溢出來的鮮血,浸潤了她的衣裳,甚至隨著漸漸瀕臨死亡的呼吸,一股細小的涓流,似玫瑰的桂紅,與她右肩湧出來的血液,纏綿在一起。
曖昧又悚人。
他們身後的張翔,已然倒在了冰冷的地上,死相慘狀,大大地睜著眼珠,脖子處似乎被人割了大動脈,鮮血不斷地流淌在銀白色的地麵,若一條鮮紅的圍巾,為大地增添了夜晚的瑰麗。
溫晴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她難以置信地掏出手機,手指控製不住地發抖,指尖都染著黏膩的鮮血,撥打了急救中心的電話。
淚水大顆大顆從奪眶而出,沾濕了微涼的屏幕。
她抱著蘇寧,輕拍著他不斷湧出鮮血的背部,安撫著他:“阿寧,別怕……你會沒事的……”
蘇寧笑容中帶著苦澀,依舊不敢告訴溫晴他的真實身份,知曉等救護車趕來,他肯定無力回天。
恐怕這樣死去,會生遺憾。
曾單純以為,自己重活一世,認定他們會有新的未來,可命運弄人,上一世,殺了人的他,今生注定要償命,逃得了一時,逃不過命劫。
溫柔地用指腹擦去她滾燙的淚水,以林驕陽的靈魂,偏執地想禁錮她的自由。
“晴,答應我……”
“什麼?”溫晴的嘴唇抿緊,崩成一條直線。
“生為……夫妻,死……亦同穴,不分離……”
林驕陽說完最後一個字,虛弱地連雙腳站在地麵的力氣,都全然散去。
搖搖晃晃,馬上就要墜到地上。
溫晴手忙腳亂地擁住了他的雙臂,把他攬在懷裏,聽清了他的訴求。
可連答應都沒有說出,耳畔活生生的呼吸聲戛然而止。
懷裏的人,溫度越來越低,與這冰天雪地融為一起。
她與他交頸相擁,捧著他冰冷的唇,吻上去。
噙著淚花,像機器人一樣重複。
“我願意……我願意……你聽到了嗎?”
可沒有人回應她。
——
一年後,華陽人才小區最豪華的頂層,被一個最新登入富豪榜的年輕人購買下來。
那人指尖夾著一點猩紅,輕輕地點了點煙灰,任它滑落在魚缸型的煙灰缸內,憑借著富麗堂皇的水晶吊燈,照射著手裏已經泛黃的報紙。
黑白的報紙上,寫著赫然醒目的一排大字——“嚴氏未婚妻舉行冥婚,嚴少吞下青絲,為情損命。”
他涼薄的狐狸眼下,是一對棕色的瞳珠,抬起纖長的指尖,把香煙狠狠地摁滅。
在一片煙霧繚繞中,清潤的聲線因為抽煙,帶了一絲沙啞。
“冥婚,哼……”
他冷笑。
“還真是你會幹得出來的事情,真有那麼愛我嗎?”
他癡情地摩挲著那報紙上,關於少女近況描寫的黑字。
“融其血肉,留其白骨,日夜相伴。”
回想起在國外的這三年,雖然,他的視野拓寬,可活得越來越孤獨。
他依然忘不了第一次以林驕陽的身份,回到那個名為陸家的西式別墅。
林驕陽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愛溫晴,積了許多灰的臥室,唯有兩張巨型的畫,由黑色的帷幕緊緊保護住,他好奇地打開,映入眼簾的卻是。